雖然這些漢子方言口重,可是並不影響陸峰聽懂,陸峰說道:“我們是來遊學的僧侶,有舉薦信件,特意來紮舉本寺,尋得一位高尚上師,為我等之引路宗師。”
陸峰拿出來了信件,卻無有給眼前的這些漢子,止叫這些漢子見到。
這些漢子對於“舉薦”是甚麼,並無能聽懂,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知道眼前這些僧侶是來做甚麼的。這亦能說明這些漢子本身就是“頭人”,“武士”這樣的階級,否則的話,這些言語,他們是聽不懂的。
陸峰平日裡麵在密法域所見到的那些“侍從僧”,服過“僧差”的僧,他們並非是密法域的最底層農奴。
密法域的最底層農奴,無有思想,無有哀樂。
他們止剩下來“生存本能”。
便止剩下來空洞洞的一副皮囊,無歡欣喜樂,無有痛苦,無有思考,眼神之中是淡漠的“無”,是“死寂”,對於“生”和“死”的無,更遑論是“交流”這樣須得言語“邏輯”的事情了。
——尋常便是尋得了一個思維有差異,邏輯有參差的人,交流起來便都會有困難,出現“你出你口”,“他聽他說”的事情,何況是這樣已經被折磨的連人的思維都無有的農奴?陸峰止見過這樣的農奴一次,便是在他在學經僧的時候,為外麵的那些土司念經的時候。
止那些頭人,乃至於像是白珍珠這樣的“高級奴隸”,才會有自己的思想,無管這個思想和小心思是甚麼,起碼都是會“思考”的。
那些漢子從自己的馬袋裡麵掏出來了五彩的綢帶,掛在了陸峰和真識上師的坐騎上,隨後示意他們跟上,縱馬狂奔。
那些“草地笨”也跟著自己的主人,撒歡兒的在草短處奔跑,
陸峰和真識上師跟上的時候,陸峰甚至還有餘力去觀看這些五彩的綢帶,這些綢帶之上,都帶著濃重的香火味道,顯而易見,它們應是在供奉在佛前的綢緞,也止紮舉本寺這樣奢遮的廟子,能夠用五彩的綢緞,裁撤開用以當做彩帶。
人隨風走,如臨風行。一行人行走的速度很快,有了這幾個漢子帶路,路上也無有出現彆的阻攔之物,陸峰一路感受,都無有感受到任何厲詭的氣息!隨著這幾個漢子,直到他們看到了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陸峰便知道,他們的目的地——紮舉本寺,快要到了!
紮舉本寺旁邊有三條河,其中最大的一條河,叫做“通天河”,還有一條河,叫做“金牛河”,最後一條河流翻譯過來,叫做“肥美的牛羊河”。
止這三條河流,無管是“通天河”亦還是“金牛河”,都和陸峰以前所知道的同名河流,並無相同之處。
並且這三條河流,十分重要,甚至於就算是廟子裡麵的上師,都無有知道這“通天河”的“天”在何處。
這些“河流”,不像是從大冰川這等地方而出,這一條“通天河”是呈現出了~形狀,紮舉本寺就在於這個~的河漫灘之外,也即是看到了這一條完全蔓延的大河,就可以看見紮舉本寺。
看到了這一條河流之後,陸峰遠遠就看到了遠處的青煙。
青煙直上九重天。
那濃烈的香味,哪怕是逆著風,亦能聞到。
無形的經文化作了有形的火風,猛烈的刮在了紮舉本寺這一座方正的大寺廟周圍,甚至於在風中,經文的聲音宛若是蚊蠅一般,落於耳中,但是如同黃呂大鐘,敲在心裡,甚至於那些青煙落在了九天之上,尚能看到這些青煙化作各色菩薩的臉龐,風動之後複又散去,極其的殊勝!
那前麵的漢子也將陸峰二人帶到了地方,那漢子勒馬解釋道:“二位上師,我帶二位上師去紮倉僧院,尋得上師。”
陸峰說道:“善!”
方正的紮舉本寺,有八道門,紮倉僧院就座落在了這廟子的左手邊,它是廟子八臂之中的“摩尼寶珠”,是“無上智慧火”,“是智慧般若之泉”。
是可獨於廟子,自行運轉之“廟中之廟”。
在這座建築旁邊,便是“印經院”,雖然亦無有如密法域依山而建的寺廟依次底往上,依山而建,但是紮舉本寺的“印經院”,平坦卻又深奧,外頭的外牆,顏色極其的豔麗,呈現蜜蠟黃和土黃、朱紅二色,占地亦極其的廣闊,止這一座建築,頗有密法域本土之風格,門很小,一扇漆的朱紅的大門,連帶著遮蔽風雨的藏青色琉璃瓦片,掛在門頭上。
經幡咒文貼在了門上和門的左右。門口,兩勝幢立在門前,和時時有僧侶進入離開的紮倉僧院不同,這座印經院的大門關著,兩道藏青色的簾子掩蓋著這一座重要的佛門聖地,不許人隨意進出。
至於陸峰他們走進去的紮倉僧院,大門是塗的朱紅色,可是牆壁卻是白色的,整個紮倉分為好幾個部分,有給大施主和高級僧侶們的精舍,有好幾個僧人在一起的“大通鋪”,還有學習時候的大殿,講經時候的大殿種種,這些建築層層遞進,最外麵的是“大通鋪”,到了裡麵,便是精舍,經文師父們休憩的地方,供奉了佛經和佛像的大殿,並且越是到了裡麵,顏色便越是豔麗,房舍便越是精美,落在人的眼睛之中,越是“飽和度高”。
他們去的地方,便是經師們休憩之地,順著大路走過去,拐到了小道之上,便可見到四層、五層的木樓坐落兩邊,那梵音陣陣,經幡林立,陸峰和真識上師走了進去,錯落過來去的黃衣僧,從數量而言,這些僧人比無儘白塔寺的黃衣僧,數量多不知幾許。
看到了陸峰和真識,他們對著真識行禮,陸峰叫白瑪等在外麵,看守著行李,自己則是帶著信件,和真識去尋明理長老推薦的那位上師,走進了經師們休憩的木質閣樓,有人過來詢問他們來意,陸峰雙手合十,奉上了一錠銀說道:“師兄,我們欲尋了上圓上師。”
“上圓上師?”
那僧人收了陸峰的一錠銀作為供奉,自然好說話,他叫陸峰跟著他,順著這小巷子之中行走。
過了片刻,拐過了兩三個小巷子,便在一處僻靜之地停下,他尋得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閣樓,在這閣樓前敲了敲,說道:“上圓師兄?上圓師兄?”
陸峰和真識上師都看了一眼,整個紮倉僧院十分奇異,在這個距離,無管是木質,亦或者是石頭堆砌的碉房,其中動靜,二僧皆可聽到,但在這裡,並非如此。
開門關門之間,便是“有”和“無”的區彆,“存在”和“不存在”的變化,在門未曾打開之前,陸峰都無可得知這碉房閣樓之中到底有無上師所在。
這一點,亦是無儘白塔寺無有可能做到的。
真識上師撫摸著自己的水煙瓶。
他這三年時間,僧官的身份便早就無有了,他的“戒律院戒律僧”的身份,是“僧官”,他可以現在還是紮舉本寺的僧人,但是絕對不可能還是紮舉本寺的僧官,所以此行,他穿的都無是以前的那藍色衣服的內襯,他現在穿著的是一件簡單的明黃色內襯和土紅色僧衣。
相同佛法的僧侶,亦要以“僧官”的身份高低見教,所以這位上圓上師,應是要地位高於真識上師的。
門打開了。
露出來了裡麵的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