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周霆琛目光沉沉,桌上,是一刻鐘前,一封西戎送來的信件。
褚念善站在龍案前,等待周霆琛開口。
“西戎指明說要晉王妃親自過去商議燕黍的事情,褚愛卿,你怎麼看?”
褚念善道:“如今晉王謀逆,已經是罪人,但是畢竟是皇親國戚,故而臣建議,保留晉王的名號,在王府裡圈禁到死,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這樣,西戎那邊也好交代。至於晉王妃,直接讓人把她送出宮去,對外就說德妃娘娘已經賜死,左右皇上也沒有對外公開過她的身份,那幾個臣子也無話可說。”
“愛卿啊。”周霆琛歎了一口氣,“你當真是妥帖。”
這話,彆有深意。
褚念善這才發覺,自己似乎答得有些不假思索了一點。
“鄭關月不可能不知道周子晉的事情,這看似是在說晉王妃,實際上是要朕放周子晉一馬啊。”
褚念善心裡一跳。
“畢竟是皇上唯一的王弟,這樣一來,可以向天下人彰顯皇上的仁德。”
周霆琛終於抬起頭,看向褚念善。
眼前的這個人,先帝還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在朝堂和自己打過照麵,隻是那個時候,褚念善還隻是一個五品小官,是自己一手培養提拔上來的。
提拔的原因很簡單,褚念善沒有什麼背景,在朝堂上從不站隊,偏偏自身的能力又很強。
天子需要這樣的一個人物。
要是把朝堂比做一杆秤,那麼褚念善就是中間的那個支點。
“就按你說的辦。”周霆琛沉默了一會。
褚念善又道:“為掩人耳目,出使的隊伍不能從皇宮出發,還請皇上下令,放她出宮。”
“林丞相和她一刀兩斷,晉王府也不適合,出宮後,她能去哪?”
“臣會安置一座彆院。”
“那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愛卿處置。”
……
三日後的一個夜晚,林之語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與此同時,宮裡的德妃娘娘被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一卷草席匆匆安葬。
章公公輕敲了兩下禦書房的門:“皇上,已經安全把人送出去了。”
周霆琛還坐在椅子上,麵前的那道明黃的聖旨上,還少了一個象征皇帝身份的印章。
“章德全。”
聽到皇上叫自己,章公公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走到他身邊。
秦國的天氣反複無常,剛下過一場雨,晚上卻有些悶熱,窗戶開著,偶有一縷清風,也沒能消去周霆琛心裡的煩悶。
“你是從小看著朕長大的,你說說,朕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章公公神色一凜,這個當初,是指哪個當初?
“皇上是天子,決定自然是有利於江山社稷。”
章公公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打了個馬虎眼。
周霆琛悠悠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孤家寡人啊。”
“皇上您可彆這麼說,這不是還有奴才嗎。”
章公公回過味來,敢情皇上還是舍不得林之語呢。
“不一樣,朕,沒有家。”周霆琛道。
“皇上是明君,心係江山,奴才的師傅說過,心在哪裡,家就在哪裡,這江山都是皇上的,百姓就是皇上的子民,怎麼會沒有家呢。”
章公公是太監,是周霆琛從小到大的奴才,一心都放在主子身上,主子不開心,他這個做奴才的,自然也是要想辦法哄哄。
周霆琛聽到他的這句話,目光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