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樣地富麗堂皇,隻是一夕之間,換了主人。
安頓好士兵,安頓好朝臣,周子晉走入大殿,身上的血跡乾透,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記。
他沒有坐上那把椅子,而是掃視了一圈百官。
林之語站在旁邊,與他並肩。
烏壓壓地跪了一片,裡麵並沒有江生的影子。
武鬥結束了,太陽也落山了。
無邊的寂靜裡,幾個老臣的腦子忽然就清醒了。
不對啊,這個周子晉,也不是晉王了,恰恰相反,是庶民。
如何能坐上這個位子?
“你這個亂臣賊子,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有什麼資格統率百官?”
一位早就過了不惑之年的老臣站起來,指著周子晉的鼻子罵道。
褚念善瞥了他一眼。
哦,不過是一個胡太尉而已。
他說:“且不說先前晉王是被人冤枉,他身上,流的是周氏的血脈,如何當不起這個名號,如何沒有這個資格統率百官?”
胡太尉道:“自古祖宗法度,都是帝王都是父位子繼,絕無父位弟繼一說。
據我所知,後宮之中的江桐妙江昭儀,腹中還孕育著先皇的遺腹子!”
這個法度,一是為了保證皇室血脈的傳承,二是為了避免皇室陷入內鬥。
既然內鬥已經發生了,那皇室血脈這一條,就斷不能被觸碰。
一時間,保皇派的心思再次活絡了起來。
是啊,孩子還沒出生,誰知道是男是女?
如果是男孩,這個位子斷沒有讓周子晉坐上去的道理,他充其量,也隻能是個攝政王。
如果是女孩,他們還能有時間徐徐圖之,從宗室子弟當中培養一位足以和周子晉抗衡的人。
更何況,這個江昭儀的背後,還有一個江家呢。
不對,江生呢?
幾人四下張望。
彆是死在那個山腳下了吧?
王安有一種瀕死之人終於抓住了希望的感覺:“祖宗法度不可廢,我看,胡太尉說的有幾分道理!”
晉王黨不服氣了。
我們幾個辛辛苦苦籌謀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要熬出頭了,豈是你一句話就打回去的?
兩方人馬再次虎視眈眈,你一言我一語,要不是剛剛逃命費了腿,此刻怕不是還要再掐上一架。
周子晉像是累到了極致,極慢地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褚念善,你覺得如何?”
猝不及防地點到了褚念善的名字,後者悠悠抬眼。
“胡太尉說的在理,可國不能一日無君,在江昭儀生產前,就讓晉王代理朝政。
林之語是縣主,對大秦也有功績,為攝政王妃,理所應當。”
最後的那幾個字,褚念善說得極慢,字裡行間,帶著不情願,帶著些不得已而為之。
胡太尉不死心:“萬一這兩人狼狽為奸,害死腹中幼子,該當如何?”
褚念善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眾臣,麵上無波無瀾:“我來負責。”
“你?”胡太尉傻眼了。
你不也是站在周子晉那邊的,叫人如何相信?
林之語感受到自己身邊人搖搖欲墜,往周子晉那邊走了幾步,握上他的手,用自己的身體給他一點可供支撐下去的力量。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褚大人方才在山腳下,是請王爺主持大局,而不是像你一樣,山呼萬歲。”
胡太尉一怔,好像確實是這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