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王蘭書一下子慌亂了起來,“我和他,都沒見過幾次。但是以後會好的吧。”
以後以後,要是以後的幸福真的是可以通過時間堆砌,王雲錦也不會落得那個下場。
按理來說,林之語是不能對一個未出嫁的新婦,說她未來夫君的壞話的。
可是林之語被一個念頭牽著,旁敲側擊道:“可是我聽說,那個李從容雖然是郡守的兒子,可他在外麵的名聲,有點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簡直是糟糕透了。
三天兩頭就去花樓,青山城內處處留情,簡直是一隻花蝴蝶。
那次找王芙蓉借錢,就是為了給花魁買禮物呢。
林之語把這些話往心裡壓了壓。
可是王蘭書卻輕聲說了出來,就像是說一件無關的小事。
“王家需要這門姻親。”她道,“生意不好做,朝廷動不動又征稅,如果李王兩家合二為一,資源共享,會好很多。”
這個姑娘,平時一聲不吭,可心裡卻是比誰都清楚明白。
青山城就隻有李家和王家勢大,自從丞相府沒落,許多和王家合作的生意人都紛紛離開,暗地裡猜測,是不是惹怒了聖上,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我嫁過去,會好的。”王蘭書淺淺笑了一下,帕子輕掩眼睛半閉,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如果有損利益的可能,自然是各掃門前雪。
屋內的地龍慢慢烘著,讓林之語的臉上染上一絲酡紅,像是喝醉了酒。
王蘭書不動聲色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微弱的燭火在雕花木窗上映出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林之語打了個嗬欠,可王蘭書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往林之語靠近了一點,語氣輕柔:“你還沒說,褚夫子如何呢。
我看他今天送你回來,每一步走得都小心翼翼,生怕把你摔著了。”
林之語用一隻手托著自己的腦袋,瞥了一眼窗外:“他啊……不是個壞人,可也不是個好人。”
“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哪有這樣評價的?”
王蘭書眨了眨眼,有些緊張。
林之語繼續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非黑即白一說。
蘭書,你應當聽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人和人之間,也是有一條灰色地帶的。”
林之語伸出食指,在桌麵上畫了一條楚河漢界:“我和他,隻能在這個灰色地帶裡,再向前一步,就不行了。”
她嘴角勾出一抹笑來,像個少女一樣搖了搖自己的食指。
王蘭書看林之語睡眼蒙矓,心想也是時候放過她了。
她起身離開,即將走出屋子的時候,忽然聽到林之語在背後和她說了句什麼。
“蘭書,道有千萬條,要選你幸福的那個。”
王蘭書疑惑轉過頭去,隻見林之語已經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她搖搖頭,繞過門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褚念善。
他手上拿著碗安神湯,背後的院子裡落了一地的新雪,把原來的臟汙覆蓋住了。
“夫子。”王蘭書隻是向前走了幾步。
“你讓人叫我來,就是讓我聽這個?”褚念善不動,依舊是背對著王蘭書。
“是。”王蘭書聲音很輕,怕吵醒了屋子裡的人,“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可是我還是希望,夫子也能有屬於自己的答案。”
見褚念善不說話,王蘭書的膽子又大了幾分,往前邁了一步。
“帕子上除了安神香,還有讓人犯困的藥,不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