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王西寺已是頭疼欲裂:“來的是誰?”
“李安,李大人!”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來。
難道李家是知道了什麼?
顧不得還在哀哀哭泣的裴希聲,王西寺當即下了命令:“何明何亮?”
“老爺吩咐?”
“看好夫人,彆讓她做什麼傻事,我去去就來。”
“是!”
王西寺一提氣,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拍去衣服上的塵埃,走了出去。
一時間,室內隻剩下裴希聲的啜泣聲。
她什麼都好,就是愛他太過。
太過了,把自己陷進去了,就會生出不該有的妄念,揉不得一點沙子。
眼看裴希聲一口氣就要上不來,林之語上前兩步,扶著她坐下來。
“你不恨我,怕我?”
“您是我舅母,為何要怕?”
林之語遞來帕子,裴希聲接過,發狠似的擦去自己的眼淚。
男人不在,自己哭給誰看?誰心疼?
“夫人,您輕點,我心疼啊。”
成媽媽從地上爬起來,按著裴希聲的手臂。
“好好的一張臉,要是破了皮,怎麼辦?”
裴希聲隻得放輕了自己的手,三人一時無話。
沉默良久,裴希聲對成媽媽道:“待會去給小姐帶句話,讓她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吧。”
成媽媽顫聲應了。
“夫人也陪在老爺身邊十幾載,縱使那曾靈是白月光,你也是老爺心頭忘不掉的朱砂痣。
這十幾年來,不納妾,事事由著夫人,已經是尋常男子的極致了。”
林之語看不過去,忍不住出聲安慰。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這個時代,不過是做夢。
裴希聲膝下無子,王西寺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是不易。
可對於林之語來說,這話,多少是有些違心。
可王芙蓉尚未及笄,以後的日子,難道真要因為這件事過不去了不成?
成媽媽遞來溫茶,裴希聲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麵上依舊是一片哀慟之色。
“我剛見他的時候,是在江南。
他站在湖邊,和幾個朋友說說笑笑,衣袍鼓動,俯在欄杆上。
我剛好在樓下路過,一抬頭,就把自己賠了進去。”
樣貌不算出眾,可是舉手投足間,皆是閒散之意。
裴希聲說著,眼尾又漫出淚來。
“我家裡是做茶葉生意,他愛喝茶,那天我算賬的時候,他也正正好走進來,這是我和他的第二麵。”
這是有多驚豔,才會把相識的場景,記得如此清楚?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裴希聲喃喃一句,“十幾年都這樣過來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何明何亮對視一眼,默默替裴希聲歎了一口氣。
夫人如何,他們做下人的,是看在眼裡的!
老爺啊,你何苦對著那一個丫鬟念念不忘?
是啊,到底為什麼念念不忘?
林之語肚子裡也有這個疑惑。
論家世出身,論禮儀教養,哪一樣不是裴希聲占了上風?
成媽媽見裴希聲的情緒好些了,安撫道:“夫人在此處歇著,我去打盆水來,伺候夫人淨麵。”
裴希聲一頷首,算是應了。
何家兄弟想跟上,被成媽媽嗬止:“怎麼,我給自家夫人打水,你們也要攔?”
哪裡敢攔啊。
何家兄弟默契地往旁邊挪一步,讓開位置來。
可一刻鐘過去,也不見成媽媽回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