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樹葉安靜,就連呼吸,也靜了下來。
這是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事情,其他幾人,識趣地走到一邊,給他們留出空間。
江野搖頭:“大爺在這裡站了好一會,估計是都聽了去。”
小荷為裴希聲揪著一顆心:“被休後,大夫人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文爺則是一言不發,低頭扯了一把地上的草,拉過來,扯過去。
林之語見那草糾作一團,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王裴兩人,就和這草一樣,拉過來,扯過去,混雜不清。
她和周子晉又何嘗不是如此?
“王家大爺不會休了她。”
周子晉深目看了一眼林之語,等她的視線要迎上來的時候,又不動聲色地挪開。
“井是他封的,他怕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江野對他主子的腦回路感到不解。
“王爺,屍體在裡麵,沒幾天就爛了,臭了,大爺讓人把它封上,也是情有可原。
為何就說,一早就知道?”
周子晉目光冷冽,偏過頭去。
他也說不清。
或許,這就是同為男人的直覺?
看著一言不發的王西寺,他不免也生出了一點希冀。
他們尚且能如此,自己和林之語,是不是還有柳暗花明機會?
“老爺,休了我。”
裴希聲見王西寺不答,又重複了一遍。
隻是這一次,語氣帶著釋然和決絕。
她出生商賈,可不代表,她可以逆來順受。
她裴希聲,就是一個揉不得沙子的主兒。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能容;可王西寺給她的偏寵,讓她再也容不下。
王西寺終於往前了一步:“夫人,累不累?”
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
就連裴希聲自己,臉上都多了幾分驚訝。
那沉默的一瞬,她想過無數個回答。
古井無波,讓人把她送進房裡去;
暴跳如雷,指著她的鼻子罵心狠手辣;
心痛不舍,讓人拿紙筆來寫休書……
她裴希聲,德行有虧,犯了七出,該休!
王西寺又往前一步,這次,乾脆牽起了裴希聲的手,在掌心裡輕輕揉搓,又握了一握。
一雙素手冰涼,還有常年撥弄算盤生出的繭子。
王家偌大的產業,都是她一個人打理;府中上下事務,都是她一個人負責。
唯一的一個女兒,除了貪財了一點,愛玩了一點,依舊被她教得很好。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老爺……”
“走吧,一起去二弟的院子裡看看。”
什麼朱砂痣,白月光,不過都是唬人的玩意。
得不到就不要,求不得就不求,月老把他們牽在一起,自有天意!
王西寺牽著裴希聲往外走去,一麵吩咐道:“這院子以後不住人,那口井,就封上吧!”
封上吧!
這是他親眼見到裴希聲把人推進去之後,一瞬間做出的決定。
彆人欺我,咬回去;彆人負我,斷乾淨。
這才是他王西寺該有的夫人模樣,是可以和他並肩同行的人。
那一刻,他心裡還冒出了一個想法:
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真是好名字!
……
二爺的院子裡沒有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