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西苑,雨後濕熱的空氣灌進肺裡。
林之語忽然覺得世界很空,很大,再也沒有了心安處。
右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若自己有了孩子會是如何。
大概會買很多套小衣服,日日不重樣;
或許她也是一個鬨騰的,天天纏著周子晉要騎大馬;
她會在愛裡長大,而不是孤身一人。
“姑娘?”
小荷撐著傘走來,林之語這才發現,天上落下細細密密的雨絲。
像霧一樣,被風吹在臉上。
他不會水,落到江裡,浪花滔天,隻怕是九死一生。
林之語閉了閉眼:“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小荷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不言語。
在她看來,姑娘如此這般,才是真真正正的心死了!
……
林之語一覺睡到晚上。
一起來,小荷就端來一碗烏漆麻黑的藥汁,說是保胎用的。
林之語眉頭也沒皺一下,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之語!”
砰地一聲,門被一人風風火火地推開,來者紮著一個高馬尾,一臉擔心。
“之語,你有沒有事?”
趙三妹一屁股擠開小荷,往邊上一坐。
不等林之語回答,她自己就劈裡啪啦地說開了。
“林危也真是,你醒了,一句話也不跟我說的。
聽說你去整治那朵小綠茶了?乾得好!吃裡扒外,決不輕饒。
還有,姬偃師說你懷孕了,等孩子出生,我當她乾娘,行不行?
反正有我們大家在,你也不是一個人養孩子,還有我和林危呢。”
小荷輕咳一聲。
趙姑娘,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三妹被這一咳嗽,回了心神,一下閉上嘴,訕訕地觀察著林之語的反應。
哪料林之語麵色淡淡,就好像沒聽到最後那句話一樣:“長嫂如母,這話你都不用問我。”
趙三妹臉一紅。
居然被她反將一軍!
不對啊,她怎麼知道,我和林危說開了?
趙三妹瞪大眼睛。
林之語隻是笑:“小荷,沏茶。”
“彆彆彆,我要是喝了茶,哪裡能騰出個嘴巴和你說話?”
趙三妹製止了小荷的動作。
“說起來也是險,還好皇……姓周的那個家夥來得及時,不然我們幾個小命玩完。”
差點忘了,趙三妹和周霆琛之間,還隔著一層舊怨呢。
裡麵的人說說笑笑,外麵的人眉頭緊皺。
周霆琛:“那個姓趙的,能哄好?”
林危眼睛一瞪:“什麼叫‘那個姓趙的’?她有名字!”
周霆琛眉壓下來。
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自己過去好歹也是個皇帝吧?
林危摩挲自己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三妹話多,和之語聊得來,女人之間,總能有些共同話題。”
“打撈的人回來了嗎?”周霆琛不耐煩聽他廢話。
林危歎口氣:“回來了,還是啥也沒有。”
周霆琛背著手。
啥也沒有……
“天意弄人啊。”
他自言自語一句,離開了小院。
……
是夜。
一彎涼月落地,樹林中的兩人輕輕挪了挪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