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茵?”
“陸兄!”隨著二人一前一後下樓,幾人當即上前。
李柔茵眼神空洞,拎起竹杖,輕輕敲了敲郝天的腿:“我帶他去殿內敬拜。
屋內有點心,你好好招待客人。”
郝天:“我陪你過去。”
“忘泉大人不喜被叨擾。”李柔茵重複著之前的話語,用竹杖敲打著地麵,邁過高高的門檻。
郝天:“.”
不喜歡被打擾?
我不能去,他陸燃就能去了?
“不用擔心。”陸燃對幾人點了點頭,“我去去就回。”
“剛才是怎麼回事,能量波動那麼大?”常瑩忍不住詢問道。
“啊,忘泉大人來看我來著。”陸燃隨口說著,邁步走進後院。
“哎?”常瑩眨了眨大眼睛。
包括郝天在內,所有人都有點懵。
陸燃的表情管理還算可以,露出了一個讓眾人放心的笑臉:
“忘泉大人特有氣勢,好家夥,給我嚇一大跳~”
眾人:“.”
“哼。”李柔茵一聲冷哼,似是有些不滿。
她並不喜歡人們過多提及忘泉大人的名諱。
二人一前一後,行走在石板路上。
竹杖敲敲打打,李柔茵步伐緩慢。
若她真是盲人,陸燃當然會有耐心,說不定還會搭把手、攙扶一下。
但陸燃並不那樣認為。
他望著那穿著漆黑長裙的美麗背影:“你不是能看見麼?”
李柔茵:“我倒是想。”
陸燃試著套話:“伱能看見我,卻看不見路?”
李柔茵步伐一停,竹杖不再敲擊地麵。
一陣風兒吹過,竹葉與奇花異草輕輕搖曳。
李柔茵眉頭輕蹙,似是在與什麼人交流,許久,她的眉頭才舒展開。
陸燃靜靜的佇立著,打量著這位神秘的忘泉信徒。
忘泉,忘泉.
忘川河的忘,黃泉路的泉。
果真,神如其名。
可真陰間呐!
剛剛在竹屋二層裡見到的種種,陸燃還記憶猶新。
按理來說,那些亡魂應該被陸燃吸入亡界之瞳,但那些詭異的銅錢,卻是將亡魂牢牢囚禁,沒能讓陸燃得逞。
李柔茵終於開口:“人們都以為,我看不見.誒?”
她剛剛邁步,突然被石板路絆了一下。
一向優雅的女子,難得這般狼狽。
她踉蹌前行兩三步,這才用竹杖撐住地麵,可算是站穩了腳跟。
後院內,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靜。
“好家夥~”陸燃咧了咧嘴。
跟我擱這掉凳呢?
郝天與李柔茵這兄妹倆,好像有一種魔力。
跟他們在一起,陸燃總能經曆一種特殊的時刻——尬住!
李柔茵理了理漆黑的裙擺。
優雅的舉動,掩蓋著之前的尷尬,隨即再次邁開腳步。
這一次,她的腳抬得高了一點點:“人們都認為,我看不見。”
陸燃:“.”
你可不看不見嘛!
平地都能摔,的確是我草率了。
李柔茵:“在遇到忘泉大人之前,的確如此。”
“哦?”陸燃來了興致,“忘泉大人治愈了你的眼疾?”
“某種程度上。”李柔茵輕聲歎道,“我依舊看不見這世界,看不見世人。
我隻是.”
陸燃微微挑眉。
李柔茵稍稍轉頭,對陸燃露出了一張側臉:
“我能見鬼,亦可見神。”
“所以,你看到了我的眼睛。”陸燃若有所思。
“嗯。”李柔茵笑了笑,“它們真的很美。”
陸燃:“這麼漂亮的臉蛋,少說那麼殘忍的話。”
李柔茵有些不滿:“我誇讚你的眼睛美麗,你卻說我殘忍。”
陸燃哼了一聲:“你想不想摘,咱倆心裡都有數。”
“嗬嗬~”李柔茵盈盈一笑,垂首低聲道,“不會的,隻是想把玩把玩而已。”
陸燃:?
李柔茵小聲道:“連碰都不讓,小氣鬼。”
陸燃也是很服氣,你還耍起小脾氣來了?
真的是.
他突然開口:“誒,你走歪了,該拐了!”
李柔茵:“.”
陸燃看著她走上正軌,再度開口:“忘泉一派的神法,與亡魂有關?”
李柔茵輕輕頷首。
陸燃:“那銅錢是某種神法麼?其中的亡魂,都是你收來的?”
李柔茵忽然道:“你可知,這座宅院叫什麼?”
陸燃回應片刻,道:“幽篁渡?”
李柔茵:“何為渡?”
“渡”陸燃想了又想,試探道,“引渡的渡,渡過忘川河的渡?”
李柔茵稍顯驚訝,轉身麵向陸燃。
她的臉上,又露出了如之前那般美麗的笑靨:“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
嗯,差不多吧。”
陸燃聳了聳肩膀:“來時路上,你哥給我解釋過忘泉大人名諱的含義。”
李柔茵:“我幫助那些亡魂擺脫苦難,助它們贖清罪孽,送往該去之處。
它們自然要給我些錢財,作為報答,不是麼?”
陸燃有些疑惑:“送往該去之處?”
李柔茵步步前行:“了無凡念,再無痛苦,消弭於天地之間。”
陸燃撇了撇嘴:“你不幫他們,他們也能消失啊。”
李柔茵嗤笑一聲:“你等凡夫俗子,又豈會懂得?
亡魂皆悲苦,受儘折磨哦,對,你與常人不同。
你懂。”
陸燃沉默了。
他的腦海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戰場上的一道道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