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滾滾,電光閃爍。
時日久矣已不知這是什麼廟宇道觀,又或隻是前人修建的山神廟。
踏碎泥地汙水,抖了抖大氅上的雨水。
落魄道人這才跨過門檻,走進了麵前的破敗廟觀。
剛一入門,落魄道人便愣了一下,雖然想過會有人,沒想到人還不少。
身著長衫抱著書簍的讀書人,明明凍得瑟瑟發抖也沒有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
青著臉,將書簍裡打濕的書擺在一旁的破敗石墩上。
不遠處則是靠著火堆的一男一女。
身著勁裝,封刀掛劍,看起來帶著一股子江湖氣,不算體麵。
還有兩個靠在神座邊的小乞丐,似乎是這裡的常住人口,算是‘本地人。’
好在廟觀不算小,還有地方能占。
不過塗山君並沒有往彆處去,而是走到那讀書人的身旁。
身上大氅輕輕一抖,雨水儘沒,腳下泥汙早卡在了台階前,倒也算爽利。
將大氅解下鋪在地上,就這麼坐下也頗為不錯。
縱然塗山君是金丹宗師,奈何沒有法力動用。
這具幡奴身軀的法力本就不多,更得省著用,所以也沒有裝什麼雅客讓自己顯得體麵。
解下身後的包袱,取出火折子遞給那帶著警惕的讀書人:“取兩根爛木頭生個火堆,將身上衣服烤乾,不然明日你怕是要病倒在這裡嘍。”
那人稍有錯愕,還是接過了火折子。
放下書簍從廟觀旁抽了幾塊木頭,用雜草引燃,升起了一個火堆。
同時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晾在一旁。
此人倒也識趣,將火堆升起之後就將火折子還了回來。
經過此番,讀書人眼中的警惕和敵意消失不見,多了幾分親近。
塗山君翻找著包袱,拿出酒壺,取出酒盞。
“飲一杯?”
說著,自己先飲上了一大口。
一口濁霧吐出實在愜意。
書生遲疑片刻,還是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他一個窮書生,除了一簍子書彆無他物,他也想不出有自己有什麼值得圖謀的。
“好酒!”
滿飲之後連連稱讚。
可不是好酒嗎,這可是靈酒,尋常人喝了能壯氣血養性命。祛了連年暗傷,能夠活過古稀之年。
“好酒要配好肉。”
塗山君取出四隻熊掌,用樹枝穿起來架在火上燒烤。
滋滋油水落下。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香味四溢。
一旁啃著乾糧的男女頓時覺得嘴裡的乾糧猶如糟糠無法下咽。
“師兄。”小麥膚色的女子小聲的喊了一聲。
那壯碩漢子神色凝重:“那道人進門後,衣衫片葉不沾。”
“而且他座下的也不是尋常大氅,乃是熊皮所製。那燒烤的肉球,分明是熊掌,此人不可招惹。”
“咕嚕嚕!”
五臟廟唱戲,讓壯漢老臉一紅。
勉強扯上了一個笑容,起身走過來。
拱手行禮道:“道長實在奇人也。”
“這酒肉太香了,小子饞蟲都要被勾出來。”
“不過這肉,怕是白日裡不好處理,遂想用四張麵餅換道長半隻熊掌。”
塗山君啞然失笑,這武人倒是有些意思。
看出了他不好惹竟然還敢過來換吃食。
就是壓低了聲音,對於塗山君而言也清晰異常,所以剛才壯漢分析的一通,他早就聽了個明白。
不過修士就是修士,縱然什麼都沒做,在凡俗還是太過不同了。
就是不用靈光法眼探尋,也能一眼看出其他的修士。
除非是那種混跡紅塵,絲毫不顧形象的。
那些多半有什麼目的,比如所謂的紅塵劫煉心突破境界。
隨手將一隻熊掌遞給他:“相逢既是有緣,不如叫令妹一起過來吃。”
“師妹,來來來,道長邀請我們一起。”
“那兩位,也過來吧。”
朗聲起,縮在神座旁的兩個乞丐驚訝的指了指自己。
“沒錯,就是你們。”
倆小叫花如蒙大赦,趕忙湊上來,眼巴巴的看著燒烤的熊掌。
成精老熊的熊掌一個就有尋常人腦袋大,塗山君用玉刀切成塊才能烤動。
趁著烤肉的功夫,塗山君倒是摸清楚了這些人的跟腳。
封刀掛劍的這兩人都是鐵劍門的門徒。
大漢叫陳廣達,師妹叫吳姝。
書生叫鄒禮,江東子弟,正要進京趕此次的秋闈。
一聽鄒禮是要進京趕考,壯漢和那小麥色的女子麵色都有些怪異。
原來了解才知道,如今烽煙四起。
京城在他們江湖人的眼中就是個擺設,根本就沒有那種大一統王朝的強權力量。
而且反王也都在招兵買馬,對於有武藝的江湖人優待。
要是仙人的話,更是奉為國師。
這都才剛剛開始打天下,就封國師了,也不知道這國是什麼國。
據說晉北又出現了一個大流寇,傳言是晉北山川的莽龍成精。
……
這麼一說,京城作廢一般,這還考個鳥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