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茫茫,小徑幽幽。
“好冷的天兒。這雪將住,怎得就要我們巡山去啊?”
裹著皮毛的褲腿兒,踩在雪地上,吱吱作響。
說話的是一個人頂著狗頭。
身旁另一個看不出具體容貌,同樣是人形居多。
這兩個雜役抱著小旗,裹著鬥篷,將提著銅鑼的手縮在襖子裡。
深一腳淺一腳趟出了小路。
“彆抱怨了,大王正心煩著呢。再說了,你得了真傳授,該是不怕寒冷才對。哪像我,才是真真凍得發抖。”身旁那人嘟囔著,將手使勁往袖子裡揣了揣。
寒冷、風霜很是難熬,不僅僅找不到糧食也會劇烈的消耗體力。
如果是老弱婦孺遇到了這樣的天氣,多半是熬不住的。
然,天行有常,不會因為生靈懼怕寒冷而抹去嚴冬。
“大王說鬼使大人即將抵達,我們得小心應對。”
……
狗頭小妖指了指對崖的小路:“你看前麵是不是有個人影?”
“這個天兒,鳥獸都回窩了哪可能……”
“哎呦喂,還真是個人影。”那人定睛一瞧,小路上還真有一抹黑影。
玄色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分外清晰。
正要看個仔細,卻驟然發現那人影不見了。
“不會撞鬼了吧?”
“現在我們怕個球的鬼。”
“說的也是。”
說話間,陰影擋住了高天上懸掛的淡淡白日。
兩人甫一抬頭,一張英俊麵容的映入眼簾。
黑袍赤發,露出一口白牙。
道人臉上帶著笑容:“本座剛剛上山,便有人迎接,真是好運道。”
狗頭小妖還沒有反應過來,身旁那人卻趕忙拱手行禮道:“莫不是鬼使大人?”
黑袍道人不置可否,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一人一妖。
兩人對視一眼納頭拜唱到:“暮枯山苟五、韋六,拜見上方鬼使。”
“大人請跟我們來。”
沿著腳印重新返回山中。
與強盜土匪的山寨不同,這裡就好似彌漫著瘴氣的水潭。瘴氣深處有一座洞府,看守洞府大門的小妖抱著兵器打瞌睡。
苟五趕忙小跑過去,一巴掌呼在小妖的腦袋上。抽陀螺一般,轉了半圈。小妖嚇的兵器都掉了,驚慌起身,大聲叫嚷起來:“誰……”
看清楚人之後頓變諂媚:“五爺、六爺。”
“這位爺是?”
“不該你知道。快快開了府門,我們要帶貴客麵見大王。”
伴隨著木軸轉動的聲響。
厚重的洞府大門打開。
洞府一打開,內裡熱氣撲麵而來。
長長甬道的儘頭是一座大廳,酣睡小妖被湧進來的冷氣刺了個激靈,上座的大妖怪正在飲酒,陡然看到苟五,韋六回來,一把將手裡的青銅酒樽扔了過去。
“囊球的,讓你們是巡山接應上使,你們兩個怎得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大王,不是小的們偷懶,貴客已經到了。”
“到了?哪兒呢。”
“這不就是。”說著苟五,韋六趕忙讓開顯出身後的赤發道人。
首座妖怪一身青皮,頭頂長著兩根並列的長短角,宛如犀牛一般。
虯結的肌肉附著在高大的骨骼上,延展至雙腿,而雙腳則是反弓的野獸蹄。
青皮妖愣了一下,猛的起身,厲喝道:“你是誰,膽敢冒充上方鬼使。”
上座大王的話頓時驚的苟五、韋六不約而同看向赤發道人。
就連那些酣睡的小妖或是青壯也轉醒過來,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道人掃了一眼,人與妖都有,隻不過以人居多,而妖怪很少。
這些妖怪隻有些許鱗甲毛羽的特征。
大多都是人的模樣,隻是修為卻太低。
眼前這些小妖看似化形,卻不具備化形妖怪的化形妖怪的實力。
不過,這些與道人都無甚關係。
隻聽他淡淡的說道:“有個女人丟了孩子,凍死大雪。”
“罷了。”
本想將緣由講給他們聽,塗山君又覺得沒什麼必要。
當糊塗鬼和不當糊塗鬼其實沒什麼分彆。
還浪費他的口舌時間、消耗法力,所以何必與他們廢話過多:“取爾等性命而已。”
“牛鼻子好大的膽子。”
“給我拿下他!”
苟五、韋六離得最近當然最先動手,而且人是他們帶進來的,說不定還會被大王責罰。
現在正是將功折罪的時候,怎敢不效命?
道人翻手間,兩道黑氣竄出。
“抽魂煉魄聚陰瘴,凝煞化鬼作五猖。”
“疾。”
被黑氣裹挾的兩人頓時麵露痛苦之色。
不消片刻化作一攤枯骨,充盈煞氣改造陰魂,將之化作陰魂厲鬼。
兩隻厲鬼剛出現便厲嘯著撲向其他的小妖或是青壯。
塗山君隨手揮灑陰煞,將陰魂收斂,再以煞氣團成厲鬼。
頃刻間,滿屋隻剩下上座的那青皮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