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是否長生?
這真是個好問題。
不管老天爺是否長生久視,它都不會回答一個金丹巔峰修士的問話。
這個修士甚至不算生靈。
他有衍生出的血肉,有金丹、陰神,有自己的意識,卻唯獨缺少了催動的法力。
他隻是一杆魂幡。
有時候塗山君會不清楚,到底自己是魂幡,還是魂幡是自己。是魂幡獲得了自己的記憶從而誕生了意識,還是意識讓魂幡變成這般模樣。
他曾經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所以才要修行,更不能浪費赤玄交給自己的寶貴的法力。
正如赤玄說的那樣。
沒有法力,塗山君就隻是一杆魂幡,主魂連走出魂幡都是問題。
也許他還要感謝那個殘破簡陋粗糙到根本沒作用的界麵保住了他身為人的意識,讓他能以一種獨特的姿態行走在世間。
「轟隆隆。」
雷龍的咆孝就在眼前。
吞魂拳。
祭出。
氣機環繞在他的身旁。
塗山君一拳遞出,真意氣機浩蕩平鋪。
整個天地之間的煞氣化作漩渦向最中心的魂幡彙聚著,就連與塗山君針鋒相對的雷龍也被吞走一部分煞氣融入到下方魂幡。
真意是自己對道的一種領悟,也是更為強大的鬥法手段。
大吼的真意氣機就像是塗山君的心境一般發出怒嘯,裹挾著塗山君的身軀抵達第八道雷龍的身前,這一刻,雷霆與刺破長空的拳頭接觸。
天地好似在這一瞬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便是刺眼的神光。
「吞魂!」
塗山君傾吐氣息,黑色的蒸汽從他的背上蒸發,將那青麵獠牙的麵容襯托的猶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張開血盆大口擇人而噬。
莫大的壓力讓他的拳頭變的一片焦黑,眨眼的功夫,整條手臂就已經化作黑炭,此時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因為那天地大勢全壓在他的肩膀上。
曾經隕炎真人說過,如果沒有領悟真意的話就無法應對雷劫。
然而光有真意也不行。
還需要充足的準備,比如抵抗雷劫的法寶、符籙,最為關鍵的是丹藥。不管是補充法力、修補傷勢、還是讓自身的實力爆發的丹藥。
麵對雷劫沒有修士能輕鬆的應對。
塗山君也不例外。
雷龍摧毀他的身軀,尊魂幡的煞氣則在修補他的身軀,就在這樣破壞和新生的煎熬中瘋狂的消耗著法力。
此時,哪管得什麼傍晚陽光是否刺眼,隻覺得寒冷刺骨,雷如鋼針紮進身軀,橫衝直撞將一切都給攪碎,煎煮烹炸,燴成了一鍋。
劫雷和尋常的雷霆大不相同,那閃爍的弧光如刀子,一片片的割下塗山君的血肉,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麵容一大半已經隻剩下森森白骨。
猩紅眼珠,漆黑眼白的眼珠在森白的眼眶中轉動。
……
「觀此景象該是到了尾聲。」
藍袍修士輕聲說到,眼中閃爍精光。
這雷霆要是再扛下來,那渡劫之人可就有很大的幾率能成為元嬰真君,到時候他們必須乖乖去道賀,不然對方說不定會出手對付他們。
如果想走的話,現在正是離開的絕佳時機。
他環視一圈,發現剩下的三位修士都沒有離開的跡象,幽冥地的金丹宗師倒是有些動搖。
長水真人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如何。
總而言之,他既希望那人能渡過去,又希望那人不要
渡過去。
作為一個修士,他想看到有其他的修士成為更強者,這樣他也跟著振奮。
然而那人手裡還攥著師妹家傳的法寶,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渡劫過去成為真君,到時候豈不是更換不回來。
地屍上人死死的盯著雷劫。
儘管他根本看不清楚內裡的景象,然而他還是極力的睜大雙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可是修士渡劫,以後他們想要渡劫成功,免不得要借助一番經驗。
這樣的盛景在小荒域可是千年難得一見。
血元老怪神色飄忽不定,眯縫的眼睛暗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翻看著手中的令牌,似乎在確認什麼,眼看著那怒吼的雷龍聲勢見小,他抖擻寶瓶倒出一隻小指長的馬蜂。
這番大勢變動也讓不少宗門震動,礙於地界的問題,那些大宗門的修士趕來的很慢。
有一些則根本就沒有趕過來的意思。
其中便有陽城。
隕炎真人的壽元無多,他不能再隨意走動。
而且,明麵上整個小荒域最有希望渡劫成功的就是他,他一過去,就壓製不住實力了,到時候隻能被迫渡劫。
再就是血煞宗和屍魃宗對陽城虎視眈眈,難保不是計謀引他過去,現在能守住陽城才是正理。
有這般考慮,隕炎真人並未趕至此地。
青雲觀則是因為太遠無法橫跨當在中間的血煞宗,有心想要過來卻也沒辦法。青雲觀和血煞宗本就不合,敵對許久,更不可能讓自家大真人冒著風險過來。
塗山君選的這個地方也確實很好,就在兩大魔宗的交界地,又靠著幽冥地的另一端,煞氣充足,要是渡劫之後有什麼謀劃,也能借著魔宗施展。
然而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能不能渡過去都是個問題。
塗山君整個身軀隻剩下骨架以及附著的五臟六腑還存在,以他大真人的實力也無法抵擋住這第八道雷霆之龍。
上蒼對世間生靈的考驗也當真殘酷。
白晝之光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