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了幾句話之後,紀罡與那人分主賓之位隔幾個小幾就坐。
“我也不跟師兄客套,現在上麵局勢緊張,太乙宗殺了明欲長老,正聯合幾大勢力欲進犯宗門了,掌門老祖有令,凡我合歡宗弟子,金丹以上修士均要參戰,還請師兄提早做好準備。”
“紀師兄,接令吧。”那人取出一枚令牌遞給紀罡。
紀罡的麵容當即垮了,如喪考妣般盯著令牌,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伸出顫抖的手掌接過令牌,哭喪道:“弟子紀罡,接令!”說話間多了幾分顫音:“當真要打起來了嗎”
“暫定如此。”
“提早安排和準備吧。”
說話的修士站起身來,說道:“不需要師兄遠送,我還需要去其他師兄弟們那裡走動。”
紀罡把上宗使者送出山門,一屁股坐在了主座的座椅上,看了看手中的令牌。
他當然不想打仗,打仗是會死人的,不管是何等修為的修士,一旦加入戰爭之中,麵對的肯定是和自己同階,以及修為更高的修士。
哪怕有比自己修為低的修士,總不可能每一次都遇到,若是在戰場上太惹眼的話,也會被注意並且截殺,總而言之,這本身就是風險極大的事情。有多少小門派勢力的掌舵人人,一戰失蹤,身亡。
太多了,他根本數不過來。
沒想到終於臨到自己。
哪怕他們合歡宗擁有絕對的優勢,太乙宗看起來很孱弱,卻也不是他一介金丹中期修士能置喙的,人家再孱弱也是星羅大宗,擁有元嬰後期的大真君。何況聽純師兄說,這一次要麵對的是太乙、金鼇、元道盟……等聯合的勢力。
也怪不得主宗會召集各地的分宗弟子。
儘管他已經分家出來單過,實際上主宗有難的情況下他必須要出手,不然就是叛宗的罪名,肯定會被宗門追責的。
說起來有些不公平,然而現實就是如此。當年他拍下了鳴良山,盤踞的地靈鳴蛇自己搞不定,本想求助宗門,宗門卻讓他自己解決或者花錢請宗門修士出手幫忙,後來是他自己花錢請宗門師兄弟出手。
這麼多年他拿的也隻是無實權的執事俸祿,自己的小宗門沒有得到任何扶持,因為一地隻能主宗占據合歡宗的名頭,他自己宗門的名字都和合歡宗無關,也就傳承道法和術式而已。
不過,隻要不自己叛宗或是被逐出宗門。
他是宗門弟子,這一點自始至終都是不變的。
“要去嗎”
紀罡沒有問自己這個問題。
縱然他麵色再難看,心中有多少小九九,在看到戰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該走了!
……
太乙與塗山君並未在元道盟的天元城久留,大略定下之後,剩下的不過是細節上的問題,這些問題需要仔細的斟酌,並不是幾天就能說清楚的,哪怕是掌門,個人終究代表了個人的利益,宗門有宗門的利益,勢力有勢力的想法。
就像王朝是百姓、世家的王朝,而獨非皇帝的王朝。
返回宗門。
好消息是當年追隨而來的築基修士們相繼突破,隻有三人失敗在突破中,兩人保住性命一人身亡,身亡的那位修士死狀極慘,死亡的哀嚎聲讓宗門都為之寂靜半晌。
但,這就是修行。
沒有人能一往無前,也許在什麼時候,因為運氣不好你、實力不足,就身死道消。
到時候,就連死亡都是一種恐怖。沒人想看清楚自己那被法力爆炸而轟爛的內臟,以及被靈氣炸開血花的頭顱。
除了厚葬和墳頭上多幾捧土,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仙道茫茫,可得長生嗎”
這是周行烈最後問塗山君的問題,他沒有尋求師父回答什麼,在說完之後就帶著妻子離開了宗門駐地,乘坐靈舟返回乾元大中城。
從周行烈眼中,塗山君看到一種堅決。
因此他也沒有勸周行烈留下。
大中城是乾元的中樞,太乙宗則是乾元的大腦。
大腦死亡則萬事皆休,中樞破損還能苟延殘喘。留下,還是回去,這其實並不是個大問題。周行烈也沒有做選擇,他很自然等待塗山君‘出關’之後就返回了乾元的大中城。
塗山君沉默良久。
遙望山門啟航的靈舟,直到靈舟鑽入雲海,遁光閃爍,消失在視線之中,站在碼頭半晌的他才動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