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赤腳步入後殿。
來到祖師堂。
長殿通明。
兩側銅燈鑲嵌在高柱上,整潔光亮,看起來一塵不染。
祖師堂內隻有一尊白玉像,朦朧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模樣,哪怕是仔細盯著也會感覺從中看到男女老少,根本沒有一個具體,這尊白玉像就是他從宗門帶出。
那一次意外實在來的太迅速,爆發的又是山崩海嘯,天地皆暗。他能帶走的東西實在有限。
不然以太乙升仙宗的底蘊,該是不會讓他混的如此淒慘。先是在小荒域蟄伏數百年,這才得到魂幡來到星羅。
回憶往昔。
他不會選擇小荒域,小荒域太小了。
修士的實力不足,資源也不充足,最重要的是那裡萬法宗占據絕對主導,他想要大展作為就要得罪萬法宗。
那幾個人絕不允許他在小荒域建宗立派,這樣會動搖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
再加上隕炎真人壽元將儘,導致局勢緊張。
原本太乙還是有思考過在小荒域建宗的可行性,後來還是將之放棄。就算沒有得到尊魂幡,他也會來到星羅,隻不過那時候的局勢顯然不會像現在這樣。
說不定就如鯤雲和天鵬宗所說的那樣選擇一塊十萬裡的地界落腳,然後慢慢積蓄發展,還不知這剩下的幾百年壽命夠不夠用。
太乙慘笑一聲。
這壽命顯然是不夠用的。
修士的生命不會因為奪舍而增加,那許多延遲生命的秘術也不是延長壽命,頂多是讓人勉強活著。利用秘術保持意識的辦法他知道許多,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隻有意識的留存沒有力量傍身,最終也隻會慢慢消亡。
而他綁定了魂幡,壽元到頭的那一刻一定會入幡。
那時候他避不開,現在也一樣避不開。
太乙不是沒想過避開魂幡,然而他根本連魂幡如何收魂都不知道,又何談避開。
凡是術式總要是要發動,這一發動或許有紋路點亮、靈力運轉、或是神通展現,他能想到唯一掙脫魂幡的辦法就是砸了靈寶。
也許隻要毀壞靈寶,將之煉成一堆廢鐵,就能躲開魂幡對陰神的牽引。
一旦煉化靈寶,他也許能躲避開身死入幡,卻是在親手折斷宗門的擎天之柱,從此宗門沒有巔峰大真君的庇護,缺少八位元嬰鬼王了護道,更沒有十方鬼王殺生陣做宗門底蘊,抵抗來襲之敵。
他怎可能自毀城牆呢。
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固然也是影響因素。
當年兩人合作,太乙總要讓塗山君堂堂正正的活著,所以他代師收徒,讓塗山君能得到太乙升仙宗的傳承,這麼多年征戰過來,自然是感情深厚的。
想到這,太乙不由得笑了起來。
兩個死人,卻意外的成為師兄弟。
太乙在睜開雙眼成為太乙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說到底他本就是個死人。
那塗山君更不用說。
嚴格說來可能連人都不是。
太乙走到祖師石像之前,取三根高香用熏爐火焰點燃,隨手甩滅了高香上的燭火。
雙手持香,恭敬的拜了下去,
再起身。
祖師玉像周遭的天地大亮。
眺遠方。
雲卷雲舒,藍天飄淡。
向四周。
廣闊池場,萬水千山。
抬頭持三柱香,
太乙身著乳白色大典法袍,頭戴三花珠冠,腳才銀白鐵靴,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不遠的人,同樣身著白色法袍,修長身形,赤發頂角、金白長袍,魁梧高修、長袍開叉的波瀾女修、瘦弱尋常,兩鬢飛去的年長修士、三寸丁,小鬼模樣的魔頭、……
再後。
修為氣息猶如一輪灼灼小太陽的真傳。
以及望不到儘頭身著製式長服的內門弟子。
“祭!”
“天地。”
“拜!”
“祖師。”
“禮。”
“成!”
宗門弟子頂一柱高香,嫋嫋的煙雲讓太乙有些恍惚。
原來,宗門已如此強大了。
心中一算。
原來抵達星羅已百年。
再拜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