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好孩子?”
塗山君似笑非笑的看向拄著長杖的青婆婆。
說是孩子也尋常的很,塗山君雖大部分時間都用做修行,論及歲數也全然是在場眾人之最。
隻不過他對時間流逝並沒有太深刻的體會,有時候隻是個術法的鑽研演變就要花費十幾二十年,這已算是世俗百姓的小半生。
而他依舊。
有時候隻有不看到自己變老,便從未有老態。
青婆婆搖了搖頭,道:“你該先去尋老身。”
但這事都已如此也責怪不得那高大的玄黑道袍修士。
說話的同時,眼中的詫異隨之閃過。
她記得上次見到塗山君的時候,他隻是個手段非常的練氣士。
如今一看,哪裡還有練氣士的氣息,分明是築基靈機。
不過幾日時間,能讓一個修士突破成築基嗎?
能。
卻不該如此安靜。
青婆婆深深的看了塗山君一眼,她原先就覺得此人頗為神秘,怕是有不小的秘密在身,再看,連那人的修為都變得高深莫測。
最初的練氣士連她都以為隻是練氣,卻不想是他隱藏了自己的修為。
連她都看不出來。
亦如曾經的練氣身般,這位築基分魂,依舊讓那許三娘感覺熟悉而陌生。
就好像人還是那個人,氣息與氣質卻稍有差異,而就是這樣小小的不同,反而顯得分魂身每一位都區彆,若是熟悉的修士,怕是很容易就能區分。
“瘦猴在哪兒?”塗山君看向被鋼針貫穿的丁山。
“在後院的傀獸馬車。”
“我們還沒來得及將他們運去空港。”
塗山君微微頷首,刺穿了病虎幫幫主丁山的黑紅色鋼針依舊沒有收回,反倒是那十幾條大漢癱軟在地上,原本在他們眉心的黑紅色的絲線宛如羽毛衣裳,又像是尾巴般飄渺在身側,附於道袍之上,讓玄黑色的道袍多了幾分猩紅。
塗山君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微頓,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作為一個外來者,逆流而來,確實不好攪亂了這份屬於他們的平靜。
隻要彆太過分,他其實並不在意。
隻是,有時候他守規矩,未必彆人也守。
遇到不守的也不介意請他們一場。
請他們入幡。
……
瘦猴現在分外後悔,他不該輕信了病虎幫言語。
但他一個孩子,顯然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連和其中一個同歸於儘的能力都沒有。作為一個孩子隻能隨波逐流,現在他終於體會到家帶給他的安全感。
“小丫、二蛋、狗頭、扁嘴、黑孩兒……阿姐,虎叔。”麻袋中的瘦猴留下眼淚。
隔著麻袋,他能感覺到馬車甲板的冰涼,等馬車發動,將他們弄去空港,到時候靈舟一開,他就再也尋不到回家的路。
“矻!”
馬車的拉門大開。
沉重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直到光亮襲來。
刺人眼睛。
瘦猴艱難的睜開自己的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高大的身影,以及那高大身影旁,鵝蛋臉的熟悉麵容。
“阿姐!”
解開身上的繩子,免不了撲進阿姐懷裡抹著眼淚。
瘦猴怎麼都沒想到,阿姐和虎叔真來救他了。
他曾經信誓旦旦的和王胖子他們說虎叔一定會來,後來連他自己都半信半疑,萬一虎叔的修為不夠高,萬一虎叔找不到地方怎麼辦,萬一……
好在,沒有萬一。
一同救出的還有許多瘦猴學堂的相識。
但人肯定不止在馬車這裡。
“我回正堂辦點事兒。”塗山君看向許三娘頷首說道。
許三娘趕緊拉住塗山君,這些時日相處,她算是見識到塗山君的行動能力,那慣是三言兩語輕飄飄的說完,接著就有人死了。
死人終究不好。
“塗山大哥,這事兒我們不用管了,婆婆會接手。”
那些運去空港倉庫的孩子也會被青婆婆搭救。
言外之意,有青婆婆處理就不用塗山君繼續涉險。
塗山君淡淡的說道:“這麼大規模,幕後之人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強大。”
邁出腳步的鐵靴還不等落地就繼續說道:“你的修為太弱,在這濁濁大世如何自保。哪怕全仰仗於我,我能發揮的力量……”
沒有繼續言說。
有些事,點到即可。
許三娘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或許是權衡思量又或許是在思考前路,總而言之,她真切的看到了力量帶來便利。
不用再隨波逐流,不用委曲求全,也不用按照自己不願意的方式生活,這一切都要從她得到那件器靈寶物說起。
……
回到正堂。
塗山君泰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