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可靜靜地接聽著電話,她無法相信幾年都素未謀麵的父親竟然還能找到,而且以這種方式找到了。
她更無法相信山鬼他們找到了他。
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絲驚喜和意外,可驚喜之中伴隨著巨大隱喻和不安。
“我找了他們幾年,都沒有一點音訊,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找到了他?”芬可狐疑地問道。
“聽著,芬可,我們在全世界都安插有眼線和特工,找到遺棄你的父親,對我們來說小菜一碟。”山鬼孤傲地回答道。
“我母親呢?”
“我沒有義務為你找到你的母親,芬可!找到你的父親也是為了讓你把手提箱、楊梓祺還有山口雅子帶回來。”山鬼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夠坦白吧?芬可?”
“果然是有目的!”芬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怎麼讓我相信,你找到的人就是我的父親?”
“你父親是一名海員,你母親是一名酒吧女招待,他們在一個港口發生了一夜情,之後產下了你。當時,你父親歲,你母親歲,你母親懷上你後,你父親就隨船出海了,然後就再沒有音訊了。”
山鬼又發出了一陣邪魅的冷笑聲,冷笑中參雜著譏諷和幸災樂禍。
笑過之後,他又接著說道“你母親無力撫養你,就把你放到了一家孤兒院的門口,園長科洛夫人發現了你,從此以後,你就在那裡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期,你唯一的親人就是園長和負責照看你的阿姨,我說的沒錯吧,芬可?”
芬可陷入了沉默,晶瑩的淚花從的眼睛裡閃現而出
山鬼說的沒錯,可以說準確無誤、句句屬實,從小她就在孤兒院長大,園長科洛夫人和貝蒂小姐是她唯一的兩個親人,孤兒院的一切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自打她懂事起,她就認為孤兒院就是她的家,園裡的小夥伴及科洛夫人、貝蒂小姐就是她的兄弟姐妹和親人,至於父母,她沒有任何概念。
父母的這一概念,還是在她成年後才有的。
當時,她頗為震驚,原來,世界上還有父母!生養兒女的父母!
至於山鬼所說的她父母的身份,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幾年了,她從未得知父母究竟是乾什麼的?為什麼遺棄了她?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像謎一樣,縈繞在她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現在終於知道了這一切,她想了他們幾年,也恨了他們幾年,可突然之間,她又恨不起來了,親情的召喚讓她忘記了一切痛苦和仇恨。
冥冥之中,她認為山鬼說的都是事實,可她又不是非常確定,她需要一個鐵證。
“你能給我一個信服的證據嗎?”
“當然可以!”
山鬼說完,切換成了視頻連線,桌子上的一條毛毯出現在畫麵中,桌子似乎在一條遠洋漁船上,漁船飄蕩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上。
“看到這條毛毯了沒有?”山鬼指著毛毯說道,“這是一條海員專用毛毯,是你父親的,當初,你的母親就是用這種毛毯裹著你,把你放到孤兒院門口的。”
芬可立刻瞪大了眼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嘩!”地從雙眼裡滾落而下,她控製不住自己了,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記得這種毛毯,她也有相同的一條,顏色、材質一模一樣,甚至是毛毯上那遠洋的標誌都彆無二致。
至今,這條毛毯還珍藏在自己的家裡,科洛夫人告訴她,當初,她在孤兒院門口發現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就裹著這種毛毯。
這條毛毯成了芬可與父母之間唯一的紐帶,也是唯一的信物,多年來,她時常會將這塊毛毯拿出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嗅著
看著它,仿佛就看到了父母的影子,嗅著它,就像感受到了來自他們的愛和關懷。
芬可的哭聲更加淒厲了,她的情感爆發感染了車內的每一個人,包括李素佳在內的所有人都投出了同情和欣慰的目光,花豹飛更是目光切切,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盯著芬可,眼含淚花。
“我父親呢?”過了好久,芬可才說出了話。
“你父親就在船上。”山鬼說著轉動了攝像頭,很快,畫麵裡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約莫歲的中年人,他被五花大綁著,兩名武裝人員用槍指著他的頭,跪倒在甲板上。
“孩子,爸爸終於見到你了,你都長這麼大了?”中年人飽含熱淚,激動地說道。
芬可默默地注視著他,她想喊一聲爸爸,可不知怎麼,根本喊不出來。
她流著淚,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好像自己的嗓子無法控製一般,怎麼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多年來的朝思暮想和深深的責備,讓她無法控製自己
曾經,在無數個漆黑的夜裡,她夢到了他們,猛然驚醒的她,喊的第一句就是爸爸媽媽,可現在,麵對著他,她卻啞然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嘴裡艱難地喊出了微弱的兩個字---爸爸,儘快聲音帶著苦笑和無奈,可中年人還是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他欣慰地點了點頭,淚流滿麵。
“好了,感人至深的父女相認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山鬼說著,示意船上的武裝人員切斷了信號。
畫麵終止了,變成了山鬼那張陰暗而獰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