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人都不發話。
山中缺了不少頭領,杜遷傳遞來的消息,還是讓不少頭領膽戰心驚,很是憂慮。
朝廷派遣官軍進攻,對於很多頭領來說,都會有很大的精神壓力!
在這個時候,朝廷官軍進剿,都會給人巨大的壓迫。
這是一種天然的畏懼,幾乎都刻入到骨髓中,好像做山賊的,隻要跟官軍對上,本能就會矮上一截,仿若極為畏懼。
廳堂中,陷入長久的沉默。
一陣沉默之後,杜遷想了想道“大東莊百廢待興,想必何濤為他弟弟報仇,此番來勢洶洶,據我們探查,大概有一千餘人,其中馬軍八百,步軍兩百人,還有輜重後勤兵有兩千人。總計三千人馬。三千人軍馬,對我梁山威脅極大,隻怕要小心對待。”
晁蓋點點頭,古代打仗,動不動就號稱幾十萬大軍,可是這些都是虛象。
其實真正能夠參加作戰的並不多,提供一個萬人部隊的後勤輜重,都要數萬之人,維持糧草供應,那都是極大的負擔。
所以,古代打仗統計的大軍,很多時候將後勤輜重也一並算進去了。
林衝不屑道“三千人馬,咱們梁山也不是好惹的。”
晁蓋問道“大東莊那邊怎麼說?”
杜遷趕忙道“趙元武的意思,誓與大東莊共存亡,他們重新修築的土牆,還有軍寨,極為堅固,何濤想要輕易擊破,怕不是容易事,我瞅著趙元武的意思,不想山莊再次被人侵占,想要對戰到底。”
阮小五想了想道“天王哥哥,不如放棄大東莊,引官軍進入梁山水泊,到時我們三兄弟,直接讓他們喂王八。這樣我們根本不用擔心官軍的追擊,等到擊敗官軍,再讓趙元武回返山莊,到時候豈不快活?”
“那怎麼行?若是失了大東莊,咱們的前哨據點就失去,要知道咱們好不容易才向外擴展據點,大東莊占地甚廣,若是丟失,不管是對梁山,還是對以後投靠我們的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林衝大聲說道,顯然不讚同放棄大東莊。
阮小五辯解道“林教頭,倒不是要放棄,而是暫避鋒芒,這次何濤有兩千人馬,咱們士卒訓練尚未結束,難道就要冒險嗎?咱們的兵力不足,最關鍵一旦開戰,涉及麵極廣,若是失敗,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如果讓他們進入梁山水泊,我們梁山水軍強盛,一戰而功成,豈不快哉?”
阮小七一拍大腿,怒聲道“這狗日的何濤,當初還說家中尚有老母,我們才饒恕他一條狗命,那廝還說再也不敢來犯!
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這廝的膽子竟又大了一些!
當初割了他的耳朵,想必他還沒有記住教訓,若是我說,這次他敢來,咱們定要割了他的腦袋才是!”
阮小二也道“狗官就是狗官,當初就該一刀搠死,才是最好!”
林教頭冷哼一聲“現在懊悔又有什麼用?當初我還懊悔沒一開始就搠死高衙內呢?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事已至此,還得想辦法才是!你們說得輕巧,趙元武當初被洪安偷襲,山莊已是元氣大傷,今日若是再行退避,趙元武的山莊怕是要徹底完蛋。”
“想辦法?眼下山中頭領稀少,士卒不多,又如何能戰?”阮小五反駁說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若是戰敗,那咱們梁山的基業,可就一朝成空了!”
氣氛一下變得微妙,林衝與阮小五激烈爭鋒,為了大東莊的是守還是舍棄,吵得不可開交。
終於,晁蓋乾咳一聲,聲音一出,眾人紛紛停止議論,目光投向上首。
晁蓋沉聲說道“兩位各有各的道理,談不上對與錯。可是有一點,你們得記住了!
梁山已經不是過去的梁山了。從我成為山中寨主之日開始,山中士卒一直在操練,可是光有操練有什麼用?到底能不能打,那是要實戰的!
放棄大東莊那是絕不可能的,他是一個表率,如果我們放棄他們,往後再有想要投靠我們的人,還如何信任我們?
遇到危險,就放棄我們的夥伴,那誰還敢相信我們?
換做是你們,如果遇到危險,我就把你們放棄了!
你們會怎麼想?
最關鍵一點,大東莊是我們重要的據點。
諸位頭領,莫要妄自菲薄,官軍固然武備精良,可是我們數次大戰,繳獲的器械輜重,同樣不比朝廷的差!諸位明白嗎?
退一步,就會退兩步,退了兩步就有三步,這天下的紛爭,光靠退縮是不夠的!
若是敵人是三萬之數,我們定要暫避鋒芒!
可是隻有三千之人,若是我們都退避了,那才是荒謬至極。”
林教頭主動起身道“天王所言不虛,我願領三百馬軍,先行馳援!”
阮小五道“兄長既然都說了,那咱們乾一場便是了。大東莊是我們的咽喉,兄長這麼一說,小弟也明白了,不管勝利如何,都要誓死鬥戰一番。”
晁蓋沉吟一陣“我有一計,可拿下何濤。隻是此等刺激,還需要諸位頭領支持,若沒有諸位通力合作,那絕對無法達成勝利。”
眾人大喜,紛紛作洗耳恭聽狀。
晁蓋環視一圈,輕言一陣,眾人都是驚喜交加。
當即眾人都不再有所疑慮,紛紛點兵點將,準備下山。
唯有晁蓋起身走出聚義廳,一個人走到金沙灘。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霞光掩映,照耀整個湖麵水波蕩漾,在視野的儘頭,有漁船緩緩劃動,構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寨主在思考未來嗎?”公孫勝神秘出現,輕聲問道。
晁蓋不動聲色道“這江山無限好,可是有太多的人,不珍惜這個江山啊。這漢家男兒占據的天下,卻是這片最肥沃的土地,若是不好好珍惜,遲早會有災難降臨!”
公孫勝疑惑問道“恕我愚鈍,寨主的意思是?”
“如果我告訴你,十年之後,這如畫的江山,將會變成一片血河,我漢家的女人,將會被敵人撕碎衣衫,跪在地上猶如一條條母狗,在地上爬行,而敵人們卻在那裡大聲嘲笑!
我們的貴族失去了血勇,無數人慘死!國將不國,恥辱至極!公孫先生,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選擇?”晁蓋喃喃問道。
公孫勝一愣,心中充滿太多的疑問。
眼前的寨主,實在太奇怪了。
變得好像不是過去那個人,可是他身上的氣息,又還是過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