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離開了。
黑暗的屋內,吳用一個人坐了一夜。
這一夜,他想到了很多。
失敗的前半生,他的內心,很多時候都是怨恨的。
怨恨這個世道不公,他明明一身才華,可是屢試不中,便是連個秀才都不是。
一介書生,在旁人眼中,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
經受過無數的謾罵,嘲笑,輕蔑。
有時候,他寧願自己是一介農夫,每天耕田養活自身,可是現在呢?
猶如懸在半空中,果然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容易快樂啊。
道理懂得太多,開闊了視野,反而成為一種負擔啊!
一旦看到了世界的繁華,哪裡還能忍受自己的卑微呢?
好一個吳用啊!
難道真的要一輩子無用嗎?
不!
我不認命!
若是認命的話,他就不會參與劫持生辰綱。
這輩子的起點足夠低了,還能夠低到什麼地步?
黑暗中,更容易讓人清醒,一個人的時候,更需要去思考。
是時候跟過去做一個了斷。
有時候,人都是哀歎命運不公,隻是悶頭去做事,去搶奪眼前的機會,卻很少昂起頭,看看遠方的世界。
冷靜下來,思考思考,這向前的腳步,又該如何走。
吳用始終沒有點燈,猶如一個受傷的野獸,藏在黑暗中,靜靜地思考。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哪怕在黑暗中,好像都會發光一樣。
過去這些年的經曆,給他提供很多經驗,可是他發現最近小半年經曆的一切,尤其是跟隨晁蓋哥哥身後,顛覆太多的東西。
兄長,才是穿透曆史迷霧的那個男人,每一次的判斷,都是正確無比,每一次的預言,都得到了驗證。
“宋江啊宋江,我們梁山本來是為報恩而來,可是你太寒了我們兄弟之心!劉唐是我梁山的兄弟,哪怕你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防備。莫要怪我,我們已是兩條路的人,這兩條路之下,劉唐兄弟比你更為重要!不是我選的,這條路是你主動選的!”
吳用喃喃自語一陣“寧可錯殺,也不可保有期望。宋江哥哥,對不住了!”
這話一出,不知怎地,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悶雷。
這雷聲極大,猶如咆哮之聲,仿若要震動整個鄆城,大地仿佛都跟隨著震顫。
“我要做晁蓋哥哥的趙普!助他成為天下之主,到那時候,我要看看,那些嘲笑我、蔑視我、貶低我的人,讓他們知道,我吳用得厲害!”
都說蛻變從黑暗中生,那個曾經自詡清高,搖擺而思考的吳用,這一刻,猶如抓到了一根通天的大樹
他想明白了!
他是一根藤蔓,光靠自己,這悲哀的命運根本無法改變,唯一能改變的,那就是依靠某個強大之人,發揮自己的才能!
猶如曆史上的蕭何、張良,本朝的趙普!
他們能做的,為何我不能做?
外麵電閃雷鳴,黑化的吳用,好似一瞬間發生了某種蛻變。
他走向窗台,猛地推開窗戶。
一陣狂風撲麵而來,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
“下吧!下吧!洗淨這塵世渾濁。”吳用瞅著狂風大吼一聲,一吐胸中鬱悶之氣,“哈哈哈哈哈!我要做天下的宰相!我要做那改變世界的人!”
鄆城下了一夜的雨,這場雨很大,伴隨著雷電霹靂。
然而,張文遠睡得卻很香甜,昨晚跟閻婆惜折騰了一宿。
尤其是這外麵風雨甚大,更是讓人好睡。
張文遠強撐著身子要起床,那閻婆惜一把摟住他“你這冤家,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上值啊。今日衙門不少事情,最近我聽人說三道四,隻怕宋押司猜測到什麼,我得小心一些。”張文遠提醒說道,“你也莫要胡亂,對那宋押司好一些,他給你買了房子,穿金戴銀,麵子上總得應付的。”
那閻婆惜生的貌美,膚白如雪,五官精致,一雙眼睛,猶如狐狸眼睛,頗為勾魂,說話聲音猶如黃鸝,真的是勾人的魂魄。
“我的心肝,你這話說得忒沒人性!老娘若是跟他歡好,難道你就開心了?昨晚把你喂飽了,這會便道貌岸然了?罷了,你若是這樣,最近都不要來了。”
“你這狐媚子,便是醋勁這麼大!隻是讓你名麵上應付著,又不是讓你真心對待。我還是最喜歡你,昨晚服侍的老子很舒服。”張文遠趕忙哄道。
他平素便好去勾欄,最會哄女人開心。
這閻婆惜年輕漂亮,床上又會來事,張文遠真是樂不思蜀。
可是玩歸玩,鬨歸鬨。有些事情,張文遠還不敢鬨得太囂張,畢竟宋江很受知縣相公器重,得罪此人,隻怕後果難料。
“心肝,要不你把奴娶回去吧!以後日日伺候你。”閻婆惜靠在他的胸口,用手畫著圈,“那宋江除了有幾個臭錢,一門心思都在衙門,一天到晚都是想著往上爬!這人心機太深,奴跟他在一起,不開心。”
張文遠一愣,這娘們難道要黏住老子了?
宋江可是個狠人,跟你玩玩還可以,若是娶回家,那宋江肯定得弄死老子。
除非
“你的心思,我豈會不知,可是宋江在鄆城頗有勢力,我們偷偷在一起,隻要不是太過,問題還不大,可是你公開跟著我,他臉麵如何掛得住?到時隻怕是我們的災難。”張文遠好言勸說道。
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