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
黃安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在自家的營帳中,見到了梁山的寨主!
東溪村,托塔天王晁蓋!
那家夥一人逃亡,還斬殺幾十人的狠人!
領兵屠戮五百多官軍,將無數人搠死在泥沼中。
擊殺二牛山賊寇,築人頭為小山。
闖蕩京城,營救林衝!
每一個,都是天降神兵,猶如天神下凡。
此時此刻,黃安昂起頭,仰視上首那個男人!
晁蓋大刀金馬的坐在一張大椅上,一隻手撐著下巴,目光冷峻,他胡須濃密,臉型方正,不怒自威。
最關鍵,他身著一身玄色重甲,上麵還有斑駁的血跡,給人一種濃烈的殺戮感。
擇人而噬的眼神,簡直太有壓迫,黃安也算是見過不少厲害人物,可是卻不敢與晁蓋對視一樣。
隻是看了一眼,他就嚇得癱坐在地。
這個殺神一樣的存在,居然下山了!
還說等候半個時辰!
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安想不通了,他猶如一灘爛泥,徹底懵了。
“你們為何在這裡?”黃安大聲問道。
晁蓋的左右,還站著很多人,左手邊,林衝一身甲胄,還戴著頭盔,一隻手提著一杆長槍,腰間掛著長劍,另一邊,還有一個將近兩米高的黑臉漢子。
這漢子光著膀子,腰間插著兩個大斧頭,齜牙咧嘴,神色猙獰。
這兩個猛將站在晁蓋兩側,便能嚇死個人,何況晁蓋坐在中間,猶如一尊魔王。
一旁林衝往後一拉,登時一個包裹丟出,徑直滾到黃安腳下。
黃安身子一顫,麵露恐懼之色。
“打開看一下,或許能夠讓你死心!”晁蓋冷微微一笑,露出輕鬆的神色。
黃安的手在發抖,可還是解開了布袋子,定睛一看。
“啊?!”
黃安大叫一聲,裡麵居然是一個血淋淋的腦袋。
這個腦袋不是旁人,正是岸邊駐防馬軍首領,他居然被殺了。
難道說,駐防的五百多人,全部都失敗了?
“你留守的人,從你們出發的一刻鐘後,就全軍覆沒了!”晁蓋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戒備之心,梁山隻是一個衝鋒,他們的陣型便徹底沒有了,所以,剩下來會發生的是什麼,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都殺了?!”黃安顫抖著嗓音,眼神無比空洞。
人生遭遇一次重大打擊,那就很可怕了,可是一天連續遭遇多重打擊,直接讓黃安懷疑人生了。
晁蓋緩緩起身“濟州府這次動了大手筆,看樣子我不表示表示,他們不會知道我的憤怒!”
黃安顫抖著身子,還是硬著頭皮道“晁蓋,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可是你麵對的是整個大宋朝廷。眼下做反賊,來日若朝廷大軍來剿,你縱然才華出眾,如何抵擋幾十萬大軍?
現在你們投降,還來得及,到時知府大人為你求情,或許還可以從輕發落。”
“哈哈哈哈哈!你當我晁蓋是三歲孩童,還是那個沒出息的曹爽?”晁蓋麵露嘲諷之色。
黃安長歎一聲,這次是徹底踢到鐵板上,毫無退路可言了。
現在更是自投羅網,還能有什麼指望?
“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今日我敗了,要死要剮,悉聽尊便。我聽聞天王乃是豪傑,小人有兩個不情之請。”說來也是奇怪,黃安一旦想清楚前因後果之後,倒是變得乾脆利索了。
或許人就是這樣吧,在不同環境下,人的狀態也會不同。
一旦認清楚現狀,反而會更加輕鬆一些。
就像現在的黃安,撤離任命之後,反而沒有之前那麼慌張失措。
晁蓋意味深長地道“說吧,我聽聽看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身後的兄弟都是我的手足,他們一路護送我到此,他們對得起忠誠二字,我希望天王仁慈,能夠放他們一馬。便是不放他們也能饒恕他們一命。若能如此,小人萬分感激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天王恩情。”黃安認真說道。
此話一出,身後副將於清兵們都麵露,感動之色。
副將急忙開口道“團練對我們大恩大德,今日若死,一同死便死,豈有苟活之理?”
晁蓋淡淡道“那第二個要求呢?”
“我終究是朝廷命官,若是梁山要殺我祭旗,還請將軍給一個痛快,莫要百般羞辱。”黃安麵露無奈之色,嘴裡泛苦,生怕梁山中人誤會,再次說道,“那何濤丟了耳朵,我不想如他那樣。”
此話一出,整個營帳之中變得一陣安靜。
晁蓋露出一抹玩味之色,這黃安說實在的,沒什麼大的本領。
說難聽,對付那些鄉野小賊,估計綽綽有餘,可是麵對整軍事化的梁山行伍,那就遠遠不如了。
這是實力的偏差,導致黃安病急亂投醫。
一旁林衝譏笑道“黃團練,你指揮無方,害得麾下數千人馬慘敗,大量士卒傷亡,眼下卻又為身邊人爭取謀生機會,我且問你,那些被你拋棄的士卒,他們的命運呢?難道他們的性命,便是如此不值錢嗎?
你行的道義,都是小道,隻在乎身邊之人的情誼,便是你這種心態,失敗那是必然的了。”
黃安仿若想明白前因後果,此刻竟多出幾分骨氣“我既已敗軍之將,不管做什麼,那都是錯的,晁寨主,隻求速死,彆無他求!”
“好!你雖是庸碌之才,但是大節不虧,倒是個忠義之士!”晁蓋緩緩起身,猛地拔出身邊之劍。
黃安臉上肌肉一顫,麵臨生死之間,豈有不懼的道理。
恐懼是人的本能,可是能夠戰勝恐懼的,卻又是非同尋常。
黃安很快調整好心情,竟然神色從容下來,他緩緩閉上眼睛,一副引頸就戮態度。
“晁天王,還請殺了我們,便是寬恕我家團練大人吧!”副將噗通跪在地上,咚咚咚,連續磕頭。
一旁親衛也紛紛跪下,紛紛道
“還請天王手下留情!”
“我等願意替死!”
“還請天王開恩。”
“你們都給我閉嘴!”黃安怒目而視,“讓我走得安靜一些,事已至此,我黃安無能,害死三軍,行軍打仗,總得要有人承擔責任,隻是可惜了,當初我也想著年老之後,便是去經營農田,種上一手好菜,那就等下輩子吧。”
這話一出,身後親隨都不再發聲。
唯有晁蓋手提長劍,步步靠近,等到近前,隻見晁蓋長劍一挑。
黃安雙目一閉,放棄所有念頭。
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黃安愣愣地睜開眼睛,發現晁蓋將手中劍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