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信原本隻是隨口說道一下,可是人就是這樣。
一個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兩個人待在一起互相交流,往往會撞擊出非同一般的火花。
黃信震撼與知府敏銳的洞察力,還有對人性的深刻認知。
非同一般啊!
以前還覺得慕容知府能夠做到這個位置,更多仰賴於他的皇貴妃妹妹。
現在來看,這位知府相公也是有些本事的。
抽絲剝繭,迅速把握關鍵,這點本事,著實厲害。
慕容彥達低著頭,陷入沉思當中,顯然沒注意到一旁的黃信,開始各種腦補自己。
“黃都監,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慕容彥達皺著眉頭道。
黃信心中犯嘀咕,還是硬著頭皮道“小人猜測,那宋江搞不好一直跟梁山有聯絡,恰好有什麼把柄落在那個娘們手上。估摸著條件沒有談攏,後麵才出了事情。”
“有道理啊!非常有道理!很多女人頭發長,見識卻短,搞不好那娘們獅子大開口,激怒宋江,然後宋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這隊奸夫淫婦給宰了!這樣對外的說辭,乃是發現了娘們通奸!~”慕容彥達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黃信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登時道“卑職在鄆城打探過,聽聞宋江這人,平素行事沉穩,極少動怒,與周遭鄉親鄰裡關係甚好,也就是說,這樣的人進退有序,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會殺人!”
“這麼說的話,宋江跟梁山有勾連!”慕容彥達肯定道,“那麼對付梁山,不可忽略宋江這人。”
“可是很奇怪!宋江並沒有入梁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而且,卑職得到一個重要消息。”黃信神秘兮兮的說道。
慕容彥達剛要說話,忽而感覺後腰子一陣酸脹,連雙腿都很無力。
“什麼消息?”
“宋江出事之後,曾見過花榮,好像聊得並不是很好,宋江碧娜孤身消失了,而且當日吳公子出事當天,有人見到晁蓋與花榮同行!”
“你的意思是說,殺死吳興隆的人中,花榮也有一份?”慕容彥達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此事還不好說,隻是猜測,但是晁蓋與花榮兩個人同行,那絕對是有目擊者的。最重要的一點,吳公子出事之前,與晁蓋、花榮兩人曾有過言語衝突。”
慕容彥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晁蓋就不說了,他本就是山賊,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是能夠做出,可是花榮乃是清風寨武知寨,居然與山賊勾連,簡直是目無法紀,心中毫無家國之念!黃都監,既然都已查明,你有何想法?”
黃信拱手道“卑職的意思,還是先斬斷晁蓋的羽翼!晁蓋屢次下山,定然有人接應。比如說那宋江,就是通傳報信之人,咱們先將花榮、宋江鎖拿,然後再尋機會攻打梁山。”
慕容彥達沒有急著回複,沉吟一陣道“梁山在山東定有諸多耳目,黃都監,你說得不錯,先將這些耳目清掃一空!對了,濟州府那邊派了一個團練過來,協助調查。你這次出擊,可以將此人帶上,或許能派上用場。”
黃信根本不想有人跟他搶功,一個也不行!
這一次他要讓整個山東都知道,他鎮三山的大名。
莫說一個梁山,總有一日,他黃信要鎮壓所有山賊!
“知府相公,依小人之見,此番行動隱秘,還得靠我們青州自己的人馬,知道的人越少,消息就越緊密,那濟州府來的人,萬一嘴巴不牢靠,反而容易泄密!不如下次行動,再帶著此人。”黃信馬上想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直接拒絕。
慕容彥達一聽,覺得沒毛病。
“我也是建議,既然黃都監拿定主意,那就這麼辦,不過”慕容彥達撫須道,“若能拿下花榮,當務之急,那二龍山跟梁山勾勾搭搭,以我之見,也是梁山伸出來的觸手,最好一並剪除!”
“卑職也有此意!”
“一件一件來吧,飯要一口一口吃,什麼都要做,往往什麼都做不好!世上之事,貪心最重,然而節製卻又是最難!”
“我有一計,可拿下花榮,到時候不用妄動刀兵!隻是需要幾人配合!”
慕容彥達一聽,正色道“你隻管說來!”
“如此如此”黃信小聲說道。
慕容彥達一聽“那就明日便出兵,領五百人去,想必容易!”
“遵命!”
清風山。
宋江騎著馬,懷中藏著令牌,眼神早已大不相同。
原本他要往西而行,可是得天子詔令,眼下的他,卻要改變念頭了。
一彆天子,過去數日,他向東而行,遠遠望見清風山。
“我宋江何德何能,居然有幸能夠遇到官家,此番還得器重,實在是我宋家祖墳冒青煙了!”
縱然過去多日,此刻的宋江依舊沒有從亢奮與驚喜中恢複。
天下之大,千萬之民。
熙熙攘攘,他隻是一介凡夫俗子,僥幸過路,竟然能夠與官家相逢!
“隻能說明一點,我宋江氣運在身,老天庇護!”宋江眼神滿是光亮,轉而神色變得猙獰,“晁蓋啊晁蓋,你害得我猶如喪家之犬,可是你絕對想不到,我還能鹹魚翻身!
不!
不是鹹魚,而是多謝你的謀害,讓我反而獲取更大的機遇!
福兮禍兮所依,古人誠不欺我!”
得到天子的赦免,他宋江不用再擔心身份,也不用恐懼,完全不需要東奔西逃。
從今往後,他隻需要做一件事,將梁山徹底消滅,拿下晁蓋的人頭!
這個狗賊!
害我好慘!
等一下,還有一個人!
花榮!
枉我多年與你稱兄道弟,我落魄了,卻翻臉無情,還與晁蓋勾結,著實該死!
“背叛我的人,必須死!”
這些念頭一個個閃過,登時覺得念頭通達,下意識揚鞭,朝著前方而去。
等過了清風山,先去青州,見一見慕容彥達,在與他商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