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還是和在金陵時一般氣象,烏油油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梳成發髻,用一根潤澤凝脂的白玉簪彆了,眉眼雋美依舊。
一身銀竹紋月白箭袖,外罩石青團花穗褂,腰係蓮紋緞麵腰帶,腳登青緞粉底朝靴,舉手投足皆有清卷之氣。
雖衣飾沒有寶玉那樣華彩絢爛,但器宇清峻,文華風姿,卻是寶玉不能比的。
看他一衣一履,針腳細膩,妥帖合體,更增俊秀,定有針線極好的屋裡人伺候,他在府上位份應是不差,怎麼剛才老太太和姨媽那種表情?
賈琮又和薛姨媽和寶釵見過禮,薛姨媽又順口說起金陵的事情。
黛玉探春等姊妹才知道,原來三哥哥和這位寶姐姐,在金陵就認識,卻從沒聽他說過。
三哥那首滿江紅就是寫了送她,才因緣際會,在金陵傳開詞名。
寶玉聽了不禁有些眼紅,隻恨自己沒有寫詞的能為,不然送了這位姿容絕世的寶姐姐,豈不得意。
探春等心中多少都有些羨慕之情,三哥雖然善寫詞,卻從沒聽說他專門給誰而寫。
隻有黛玉心細,這些日子常找芷芍五兒說話解悶,卻是知道三哥給芷芍寫過一首“不負如來不負卿”,讀來很是纏綿動人,當可傳世。
不過芷芍是和三哥一起長大的丫鬟,當年三哥在東路院過得何等窘困,隻有芷芍陪他一起吃苦,她為了三哥甚至連死都不怕。
有了這番情義,三哥對她再怎麼好,都是應該的,他們又有那樣的經曆,三哥能給她寫那樣的詩,自然是有這個緣法的。
可是三哥和寶釵在金陵才認識幾次,怎麼還專門給她寫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且寶釵看三哥的眼神很是不對,黛玉想起那日自己在牟尼院說的那句頑話,果然是沒錯的。
……
自此之後薛家人便住進了梨香院,又和王夫人私下說了,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
王夫人知道薛門是大富之家,不缺這些日常嚼用,自然無有不可。
梨香院有一門通街,供薛蟠這些外男出入,隻有西南有一角門通內宅,供薛姨媽和寶釵出入內宅。
清芷齋和梨香院比鄰而處,寶釵見賈琮每日天明即起,白天都閉門讀書,因為今年中便是秋闈之期。
賈琮每日隻在飯後才會出門,去姊妹房中說話,或者姊妹們聯袂去清芷齋串門。
又見他隔些日子便帶著丫鬟去洛蒼山上課,常常一去就是四五天才回,因為那位有名的柳宗師就住在洛蒼山。
進了賈府一段時間,寶釵自然從他人口中聽說了賈琮的舊事,知道他生母微賤,從小在賈家過得極苦,幾不能活。
愣是靠著一味苦讀,取了案首功名,才能在賈家立足,又靠著在金陵立下莫大功勳,生生給亡母爭得了誥命。
寶釵這才明白,那日在榮慶堂中,老太太和姨媽聽到母親誇獎他,為何會是那種表情,那是慧眼不識珠的尷尬。
想起金陵老宅中第一次見他的情景。
雋美似玉,風華無雙。
可如此軒朗的背後,卻隱藏了這麼多辛酸苦難,心中泛起難言的柔情和感佩。
隻是他從來不會獨自來梨香院串門,隻是和姊妹們一起來過兩次,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寶玉倒是常來梨香院找她說話,一副悠然富貴閒適,和清芷齋那位苦行僧般讀書自律,天差地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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