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孝宇的公鴨嗓有些尖利刺耳,一下子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無數道目光看了過來,頗有些眾目睽睽的壓力,賈琮眉頭不禁一皺。
這次雍州恩科鄉試參試近兩千人,上榜者十中無一,現場大部分都是落榜的失意之輩。
自己這個榜首幾乎是眾矢之的,可不怎麼討人喜歡,在人家心口撒鹽還差不多。
本來得了如此大的意外之喜,悄悄離開悶聲發財便是,沒想到被蔡胖子的公鴨嗓給害了。
鄉試榜首,解元之名,是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榮耀,各種議論之聲開始轟然響起。
“這不是書院乙文館的賈琮,次次月考都在一二之列,果然不俗。”
“這賈琮不是榮國府的子弟嗎,一個貴勳子弟,生來富貴榮華,也來與我等寒門爭折桂之機!”
“寧榮賈家乃是頂尖豪門,權勢滔天,一個勳貴紈絝子弟,也能奪取榜首,定是有人謀私舞弊!”
“一個奢靡的武勳子弟,也來走科舉之路,辱沒儒家清貴,有辱斯文,真真可笑。”
“這家夥可是頗有才名,兩首新詞名動江南……。”
“誰知道呢,或許不是他寫的,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這些嘈雜的議論聲,讚許的隻是少數,大部分都是質疑、隔閡、輕視、甚至是惡意。
現場過千的落榜學子,那些沒有登上首榜榮耀士人,個個都是將科舉仕途看得極重之人,其中願為之頭破血流,陰私算計,大概不在少數。
在放榜那一刻,心神激蕩衝動之下,宣泄出來的都是不加掩飾,最本真的情緒,其中還能有多少善意。
這一幕突然讓賈琮想起那道策論題:今之士人,通達書經,求取仕祿,而明德不振,苟且因循之弊。
賈琮心中冷笑:這就是如今的讀書人。
這時一個有些冷硬,卻有幾分郎朗的聲音說道:“早就聽說賈世兄的名聲,令師靜庵公曾為禮部大宗伯。
雍州院試時,賈兄又被禮部郭大人點為案首,也算一脈相承。
如今賈兄竟又奪得雍州鄉試榜首解元,已是二元登科。
大周自立國以來,五十年前浙江出過一位三元及第。
但自此之後,大周不要說三元及第,連二元登科也再未出現過。
賈兄才高八鬥,又出身頂級勳貴之門,當真是得天獨厚,在下佩服!”
這番話一出,周圍不管是對賈琮心有善意的,還是心懷排斥惡感的,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番話,表麵上似乎在讚許恭維,但其中隱含的指斥之意卻鋒利如刀,而且言語十分大膽。
說賈琮的先生柳靜庵曾為禮部大宗伯,而點賈琮為院試案首的郭佑昌,也是禮部官員,如今更是新任禮部大宗伯。
說這是一脈相承,不外乎指斥其中有陰私弊漏之嫌,誰不知道鄉試會試都是禮部管轄之事,連本次鄉試的閱卷之地,都是禮部的東華樓。
那人也是個厲害的,話中都沒有明指,讓人抓不住半點把柄,但將這些本無關聯之事,混在一起說出,卻能令人浮想聯翩,實在是惡毒之極。
這一番話一出,就像是在滾油中撒下了一顆火星,周圍的學子幾乎在瞬間,發出烏壓壓一片議論聲,情緒變得不可抑製激動起來。
賈琮身邊的蔡孝宇、劉霄平、崔安之等人,見到周圍突然變得有些群情洶洶,也都變了臉色。
賈琮臉色凝重,看向剛才說話之人,見這人中等身材,穿一身青色袍服。
正是剛才蔡孝宇所言,推書院周君興之子周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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