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孝勇有一妻一妾。
正室是個沒有太大名望的士族嫡女關氏。妾室劉氏無所出,尋常也不怎麼出來走動。
年近四十的關氏,風韻依舊。先在祠堂替陸家男兒點香祭祖,再在院子裡擺了一台香案祭月。
香案上支了用月光紙繪的月像,立著紅燭、香爐、酒具。牙錯刻的白玉瓜、月團、果仁、果脯等物,皆用蓮花座托著的。
男子不祭月,她帶著家中女眷丫頭婆子,跪在蓮花蒲團上三拜九叩之後,誦了月文,再焚了月像,將月團等物分給眾人吃了,這才叫人回花廳擺晚飯。
陸孝勇扯了扯腰間的絛帶,坐在正中央。看著桌上堆成山一樣的螃蟹,又是蟹黃豆腐,又是蟹粉包子。
他察覺出了異樣。
“他人呢?”
關氏溫聲說道:“一回來就進屋了,不願出來。要不就彆叫了,錚兒難得回來,總得讓他喘口氣。”
陸孝勇眉頭一絞:“去給我請!”
陸鈞站了起來,兩步跨出門,讓候在門外的雲衣去請:“就說我欠他一次,要什麼都行。”
有了這話,陸錚慢搖搖地來了。
“父親,母親,兄長安好。”他深深地作了一揖,嬉皮笑臉地坐在下位,拿起一隻螃蟹,手指一捏,毛呼呼的大鉗子就裂開了,露出雪白的蟹肉來。
他雙手捧著螃蟹,放到陸孝勇麵前:“父親請享用。”
“陰陽怪氣!”陸孝勇斜睨了他一眼,“你弄這麼多螃蟹,是個什麼意思?”
“兒子孝敬父親母親,一不小心買多了些。”
陸孝勇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一是他的確愛吃湖蟹,二是陸錚今日還算乖覺。
滿是厚繭的大手,拿起細致精巧的銅八件,撬開蟹將軍的殼,一點一點挑起蟹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