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貴妃聞言心中一震,旋即掩住麵上的驚色,悄悄抬眼看了看周圍,眾嬪妃臉上也並不好看,震驚之餘,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卻也默契地沒有將聲音傳得太遠。
清平縣主可是太後娘娘的侄女,宗順帝竟稱呼清平縣主為賤人,還說什麼一把火燒了她?難道縣主府的那把火
不敢想,不敢想!
再聯係到前段日子柳河邊的告示上,有人寫下了太後的名字。
很多事,單獨看並沒有什麼,若串到一起,就意味深長了。
“聖人!聖人!”顏貴妃站在門外柔聲說道,“縣主已逝,您要節哀啊。”
這話沒毛病。眾嬪妃連忙跟著道:“還請聖人節哀。”
鳳藻宮內一片混亂,宗順帝不停地大喊大叫,仿佛陷入了某種魔怔之中。太醫令和常侍都無法將他控製下來。
皇後坐在一旁冷眼看著,心中一片冰涼。她原本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天色漸明,鳳藻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宗順帝在屋內鬨騰了許久,終於耗儘了力氣,倒在榻上昏睡過去。
太醫令小心翼翼地為他診脈,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如何?”
太醫令也明白其中厲害,隻跪在地上低聲說道:“聖人這是傷心過度,憂思成疾。之前舊病未愈,身子本就虛空,加之平日用藥又多又雜,以致邪祟侵體。微臣這就為聖人開藥,隻要細心調養,必能恢複如初。”
“有勞太醫令。”
皇後走出正殿,厲聲對眾嬪妃道:“聖人半夜夢魘,說了胡話,諸位都是宮裡的老人兒,應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再不要想著平日裡誰跟你有過節,你說出去,栽贓給那人。若有胡言亂語者,本宮便要行皇後之權,一個不留又何妨?”她看看眾人,繼續說道,“天底下女人多的是。”
眾人心中一凜,連忙齊聲保證絕不外傳。
皇後目光掃過園中眾人,最後落在靠在樹下的陸錚。
此人不是自己人,還總愛找事。
皇後有微微蹙起眉頭問道:“陸執筆,對今日之事,可有何疑問?”
“啟稟皇後娘娘,”陸錚拱手行禮,“聖人病得有些蹊蹺,崔姑娘主仆二人至今未醒,微臣想去西偏殿查看。”
當真是不知所謂!
皇後心頭冷笑,頷首示意豆染挑燈帶陸錚西偏殿正廳中仔細檢查。
陸錚要往裡屋走,卻被豆染攔住:“崔姑娘乃是閨閣女兒,如今仍在熟睡,不便查看。”
陸錚覺得有理,便在廳中四處看了看,也不多追問,退出西偏殿,對皇後說道:“回娘娘話,西偏殿中並無對聖人不利之物。”
皇後心頭一跳,冷聲叱道:“自然沒有什麼不妥!崔姑娘是本宮的客人。聖人來鳳藻宮,是來看本宮的,怎會去西偏殿?”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皇後當是後宮第一。
後宮嬪妃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隻是皇後時運不濟,正巧碰到聖人犯病,否則今晚崔氏必定就成了聖人的囊中之物了。
“啊,聖人沒進去過啊。那微臣還去看什麼!”陸錚恍然大悟,好似自己做了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又轉而說道,“既如此,隻能等聖人醒來,仔細問過,才知是何情況。”
顏貴妃看向出來使喚人打水的常侍,心知是自己露臉之機,便說道:“臣妾倒覺得,聖人白日去縣主府沾惹了汙穢,回來發夢魘,不如咱們請元白大師來此替聖人做做法事,說不定就好了。”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此主意甚好。
皇後抿抿唇:“行了,退下吧。聖人需要安心靜養,待有事,本宮自會傳召。”
眾人隻得規規矩矩行禮退出宮外。
皇後見陸錚仍舊站在宮門處一動不動,滿心疑惑:“陸執筆?”
陸錚是不願意走的。皇後準備如何對待崔禮禮,還沒有一個結論,此時若走了,她很可能有危險。
“啟稟娘娘,微臣自小在聖人身邊長大,聖人身體抱恙,微臣於心難安,懇請皇後娘娘容許微臣候在宮外,以儘臣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