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不琛的手惶然地垂下來。
“拾葉是你的人。”崔禮禮取下掛在耳垂的玉墜,放回錦盒中。
“他告訴你的?”
“他沒那個膽子。”
“陸錚說的?”
崔禮禮推開他,站起來走遠了兩步:“他問過我幾次,沒明說,但我也猜得出來。”
“何時?”
“我去送包宗山上路那一次,宣平侯被人射箭滅口,那一箭,是你射的吧?”
韋不琛皺起眉:“是。”
“可包宗山沒有被滅口,顯然那人知道包宗山沒有將扈如心吐出來。當時我身邊隻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春華,一個是拾葉。而唯一能夠殺人的,隻有拾葉了。”
崔禮禮繼續雲淡風輕地說著,“我懷疑過拾葉是扈如心的人,可月兒是他親自抓的活口。”
“你為何確定是我?”韋不琛感覺到一絲冷意從腳底升上來。原來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了,她都知道了。
“太後出殯那日,弘方來過我家,他離開後,拾葉也消失了一陣。”崔禮禮微微一笑,“後來曹斌押著弘方出現,想來是拾葉抓了弘方,送到你手中。”
“是。”韋不琛不再隱瞞,黑眸深深地盯著她,“那你為何不殺了他?”
“因為拾葉救過我的命。”崔禮禮笑了笑,蓋上錦盒的蓋子,“韋大人,你做那些事的初衷,我都懂。你我一起乾過舍命的大事,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
“今日是你生辰,本不該說這些。隻是延而不決,著實非君子所為。”她舉起酒杯,碰了碰另一隻酒杯,一飲而儘:“敬,袍澤之情。”
一步錯,步步錯。
可沒有那一步錯棋,他報不了仇。
如今報了仇,卻又錯過她......
韋不琛沒有喝那杯酒,隻是垂著眼眸:“吃麵吧。放久了不好吃。”
麵的味道很清淡,就像他人一般。
崔禮禮不愛吃,還是很捧場地吃完了,連蔥花都沒有剩。
韋不琛站起來,已恢複了慣有的麵色:“你隨我來。”
兩人走向後院的柴房。
扈如心被捆得結結實實,嘴巴也被堵住。見到崔禮禮來了,她瘋狂地掙紮著,眼珠子像是要噴出火來。
韋不琛冷冷地看著扈如心,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我說過,會把她交給你。”
崔禮禮走近扈如心,看著她那潰爛的後背和散發出惡臭的傷口,心中沒有半分憐憫:“昔日的長樂郡主,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是自作自受。”
她微微一頓,捂著鼻子繼續說道:“你可知縣主府已經燒得一乾二淨。不過,你的沈延還活著。他被你種下底耶散的癮,眼下正滿京城找你。”
扈如心瞪大雙眼,眼中充滿了憤怒、絕望與不甘,用力發出模糊的嗚咽聲:“唔唔唔唔!”
崔禮禮想到什麼,扯掉她口中的破布,問道:“鞏一廉死之前,見到的人是誰?”
扈如心恨恨地看著她,嗓子已不複當初那孩童般的稚嫩,嘶啞得似是被抓破的鐵鍋:“不知道。”
崔禮禮站起來,看向韋不琛:“我記得韋大人說過,直使衙門的地牢裡,對女犯人是鉸舌頭、剝頭皮,剁手指。”
這是韋不琛說給三姑娘聽的,嚇得三姑娘當即就哭了。
韋不琛看都沒有看扈如心一眼道:“那就送她去直使衙門,讓她招。”
他雖去了刑部,但繡衣直使裡還多是他的舊部。
“好。招了也不用再送出來了。留著一口氣,等李大夫回來,送給他練手去吧。”
“什麼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