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到酒店後,先給齊魯工大的副校長淩鷗打了個電話,當得悉對方不在家裡,而在齊州一個喚作鏡花庵的地方後,便給守在附近的吳冕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拉著程建新來市委招待所,然後一行人去鏡花庵。
很快,車子抵達。
安江上車後,副駕駛的程建新側身看著安江,目光沉鬱道:“書記,剛剛家裡的同誌給我打來電話,說季市長在考察琅琊縣時,特意指出,全體乾部要養成自覺維護好安定和諧的大局、自覺維護政治生態、自覺遵從政治規矩的良好覺悟。”
安江揚眉輕笑,玩味道:“季市長這是在點我吶。”
季道全的這三句話,雖然都很虛,可實際上,每句話都是誅心。
他凍結了人事調動任命,又開啟了數字改革的巡檢,這自然是破壞安定和諧。
他開展了整頓新形勢下的形式主義工作,這自然就是破壞政治生態。
他破格提拔任用了杜天林,自然是在破壞政治規矩。
這一切種種,可以看做是季道全在旗幟鮮明的向手下那些季係乾部們表態,在展示他的占位立場,也等於是在給他們打強心針,讓他們放心大膽,不必太在意安江的那些舉措,過去如何,現在便要如何。
而且,季道全是想要站在政治的高點,來約束限製他的行動,讓他束手束腳。
他甚至都能想見,隻怕季道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些季係乾部都是眼裡噙著熱淚,要把巴掌都給拍紅了,如今的士氣,也是空前的高漲。
程建新沉默不言,不過倒是有些佩服安江了,換做彆人,這時候要麼是緊張不安,要麼是勃然大怒,拍桌子罵娘都有可能,這位年輕的縣委書記倒是好心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無所謂,該當破壞者的時候,就是要有當個破壞者的勇氣!不舍得砸爛瓶瓶罐罐,怎麼能蓋起乾淨整潔的新屋!”安江揚眉輕笑,神態淡然道:“開車吧,去鏡花庵。”
他此番來齊魯省要扮演的角色,本就是個攪局者和破壞者的形象,要打破條條框框,要打破瓶瓶罐罐。
倘若因為季道全的幾句話,他就畏懼不前的話,那他來此還做什麼?
再者說了,琅琊縣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頑疾,而是膿瘡,已經不是靠下猛藥所能解決的事情了,需要動刀子。
“好的。”吳冕當即點頭稱是,便驅車向鏡花庵趕去。
片刻後,車子便來到了鏡花庵的門口。
黃牆黛瓦,綠樹成蔭,青石板鋪陳,散發出一種靜謐而莊重的古樸之美。
出乎安江的意料,這位理工科博士後出身的淩鷗校長而今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尼姑庵。
安江不由得揚眉輕笑。
難不成真如愛因斯坦所說的那樣,科學的儘頭是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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