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祝蒼見謝傅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樂器很普通,所以不以為然。”
謝傅笑道:“沒有的事,橫笛很好。”
祝蒼頗有驕傲道:“說句自傲的話,放眼江南十四州,笛子就沒有找到比我吹的要好的,要不然江南之地會吹笛子的人這麼多,為什麼偏偏是我來到這裡。”
謝傅輕輕道:“可惜了。”若是真正的江南吹笛第一人,卻隻能充當雅樂隊伍中的一員,豈不是可惜。
祝蒼聞言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問道:“什麼?”
謝傅敷衍一句:“沒有,日後有機會定好好請教。”
有個樂師聽到兩人的對話,插了一句嘴,“祝蒼可是橫笛南派傳人,所以才如此自信。”
這話說的祝蒼有點飄飄然,笑道:“請教就不必了,要不你試一試。”說著主動將橫笛遞給謝傅。
謝傅連忙擺手,橫笛這東西他不能隨便碰,一碰就要出事。
抵不過祝蒼的熱情,謝傅隻好推脫道:“我不擅長吹笛。”
祝蒼嗬嗬笑道:“當樂師的,有誰不會吹笛子,你就不要謙虛了。”
謝傅謙遜道:“是會一點點,豈敢在祝兄你這江南第一人麵前獻醜。”
祝蒼見謝傅服了,也就不再強求,突然開口道:“對了,一會就要演奏,你譜子看了沒有?”
謝傅搖頭,突然想到這也是一個問題,雅樂不同於民間俗樂,雅樂專為宮廷而奏,民間並不流傳,他雖樂曲造詣不淺,可這宮廷雅樂曲譜卻也沒有機會過目。
當然過目也就過目而以,需要二三十種樂器齊奏,這麼複雜的曲譜,看了一日也演示不來。
祝蒼遞過來一本曲譜,低聲說道:“你先看一下吧,一會你要是不熟練,就做做樣子比劃比劃就好,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日後再好好熟練曲譜就是。”
謝傅點頭笑了笑,他本來就是臨陣磨槍,早就打算濫竽充數。
謝傅翻開曲譜,看了一眼之後,立即望向祝蒼,“太和,朝陽樂?”
宮廷雅樂有十五和,共四十二曲,而太和歸類為朝會行節所奏,朝陽樂就是其中一曲。
祝蒼笑道:“你見識倒是不淺,隻是這首曲樂你可熟悉。”
謝傅應道:“不熟,隻是耳聞。”
“那你好好研究一番。”
謝傅看起曲譜,不知不覺更衣室的樂師多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樂師更衣室傳出一把響亮的聲音,“準備,時間差不多了。”
謝傅望去,發聲的是個六十出頭的老頭,發須半白。
祝蒼低聲湊過來道:“他就是協律郎,姓段,據說以前是宮廷樂師,後年老歸鄉,也不知道張小姐從哪裡挖來了。”
這位段協師等了一會,巡視一番之後,問了一句:“都穿戴整齊了嗎?”
眾樂師點頭,段協師道:“那走吧。”
眾樂師魚貫走出更衣室,謝傅正一頭霧水,他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大清早就要奏樂嗎?奏給河水青山聽嗎?
段協師朗聲問道:“誰是新來的樂師?”
謝傅立即走上前去,“段協師,我是新來的樂師。”
這名段協師看向謝傅,“額……”一時卻不知道怎麼稱呼他,乾脆直接說道:“你剛來,曲譜還不熟悉,一會做做樣子就好,可彆亂吹亂了合奏。”
聽段協師的口氣,似乎以前發生過狀況,所以才有此叮囑,這正合謝傅心意,這濫竽充數也不用裝了,直接光明正大。
謝傅跟著大隊來到中庭,沿著那條丈寬的樓梯來到二層。
這二層裝飾比樓下華麗很多,看來應是主人娛樂居住的地方,謝傅一邊跟行一邊暗暗觀察地形環境。
因為船身構造原因,軒庭走廊設計與尋常府院不同,謝傅一路行著,總有出人意料之感,心中暗忖:“幸好扮作樂師上來打探清楚,若是第一次上來,彆說找到張淩蘿居室,怕是都要迷路其中。”
很快來到一處類似廳堂的地方,四周雕欄繚繞,廳堂正中鋪上一塊巨大的紅色錦毯,裝飾的十分華麗。
隻是不設桌椅,顯得有點空闊,待看見廳堂右側編鐘、離磬,左側箜篌琴箏,近中處一麵大鼓,立即明白這是演奏雅樂的地方,或是平時練習的地方。
紅色錦毯正前方有垂著一幅白色紗幔,紗幔給人很是輕薄的感覺,輕的似乎輕輕吹上口氣就能讓紗幔漾動。
似這麼輕薄的紗幔,謝傅應該能夠一眼看清裡麵景象,但謝傅卻看不清楚裡麵,因為不止一層紗幔,而是層層白色紗幔。
到底有多少層,謝傅也看不清楚,眼裡隻有朦朦朧朧的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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