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之淡然一笑:“好。”如滿足一位朋友的願望一般。
“那你現在不能死,我先討點彩頭。”
謝傅說著竟輕輕親了王婉之的嘴唇,似乎帶著無窮喜歡的親下去。
其實他現在想做的不僅僅是如此,這隻是稍微緩解,他還想咬,還要深深的靈魂交彙。
他親了王婉之!
所有人目瞪口呆,他親了王婉之!
他竟然親了王婉之!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份震驚尤強於剛才謝傅身上的一些列奇異變化!
所有人眼裡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恨意殺意,隻覺謝傅褻瀆了他們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東西。
就連張淩蘿也不例外,眼睛發紅,你乾什麼!天底下最下賤的公豬都要比你高貴!
王婉之心中一訝,其實她並沒有所謂,身體隻不過是一具空皮囊,心不為動,何辱之有。
他隻不過像在縹緲峰時想要溫暖自己,想要安撫自己的痛苦罷了。
朝謝傅望去,映入血眼卻是一雙無比深情的眼睛,透著裸的我愛你,我想得到你。
王婉之心靈猛然一顫,黯然絕望的心竟燃上一絲想繼續活下去的火苗。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也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向她。
陌生!奇異!喜悅!欣慰!動心!
一係列複雜說不出來的感覺。
讓她悲哀的生命中又有新的期待,新的渴望。
這讓王婉之像個詫異的小女孩睜大眼眸。
這雙眼睛在瞬間又恢複光彩,似萬物複蘇,盈放生命色彩的花朵。
謝傅笑道:“未婚妻,你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美麗,不過現在請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謝傅輕輕撫閉她的眼睛。
王婉之不想死,她想知道讓她心頭顫動喜悅的東西是什麼。
原本她以為她的生命隻有親情友情,卻還有其它東西,原來元鏡先生並不是不可替代的,王婉之內心竟產生一絲背叛的愧疚。
以至這份兩小無猜的情誼被無限度的壓縮,變得那麼的淺薄,隻不過是孤獨靈魂無處安放,尋找寄托的夢。
可他真的很溫暖,她真的很喜歡這種被保護著溫暖著的感覺,她真的很想這樣活一天。
一天就夠了。
梵梵之音再起,這一次卻是謝傅一人凝佇獨自念誦祝詞真言,他剛剛才從王婉之那裡學會的祝詞真言。
當一件事超出一個人的能力,你該怎麼辦?
王婉之已經做出表率。
而對於謝傅來說,生死頻臨之際,你根本沒有空隙去思考太多,隻追求他的本心,忘乎生死。
他的嘴角開始流出鮮血,緊接著是鼻腔、耳朵、雙眼,如王婉之一般七孔流血。
血越流越多,滑過他的臉腮,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衫,抹上紅彤彤的顏色。
他身如磐石,屹立不搖,唯有嘴唇嚅嚅與彌布天地的梵梵之音相連。
傳說釋門有位上師,曾為狂魔念誦咒語渡法,當時雙目緊閉,眼角的鮮血卻滾滾而出,直至鮮血將上師一身袍衣全部染成紅色。
上師最後身死,紅衣成金,立地成佛。
釋門將這種悲憫之心謂之佛泣,有如此景。
眾人看見這一幕,前一刻還對謝傅充滿恨意殺意,此刻卻感覺這個男人配站在王婉之的身邊。
張淩蘿心中喃喃,謝叔叔……
丁儒師出聲道:“不好,這已經超出謝公子的能力,謝公子心神承受不了,再繼續下去要魂消魄散。”
所有人卻表現的十分平靜,隻覺得這個時候去打擾他是一種罪過,就讓他身死佛泣或力挽狂瀾。
梵梵之音也傳入王婉之的耳中,她覺得有一個人在將她高高舉起,卻讓她連出一點力氣都不用。
梵梵之音輕黯之際,王婉之睜開眼睛望去,那表情雖然平靜,不停流血的臉卻說明他正在承受著痛苦。
這痛苦,王婉之深有感受,這個男人替她在承受。
這個男人站在她的身邊,伴她,與她共同赴死!
王婉之內心無比溫暖安慰,感動!
可她的心又如此的痛,那臉上流出的血就如同是從她心頭流出一般。
既然如此,就一同赴死!
在黃泉路上做個鬼新娘!
王婉之祝詞真言再起,兩種梵梵之音在天地交纏,異聲卻是同音。
雖在祝福渡化彆人,卻也在吟誦兩人共同的挽歌。
毫無征兆的謝傅身體直直轟然倒下,從他心中而出的祝詞真言,好似油枯燈滅,隨著黯寂。
王婉之看了一眼,從心中而出的梵梵之音更盛,似回光返照猛烈的燃燒著最後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