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非虎視眈眈,不知道是在盯著尚宮還是在盯著謝傅。
謝傅心中好笑,乾脆主動出擊,動手輕輕拉了尚宮身上垂到腿上的輕紗。
尚宮身軀抖了一下,臉上表情卻歡喜無比。
不過謝傅卻是沒有輕薄之舉,而是看向紗衣上繡著的一枝紅花,剛好繡花的位置被酒水打濕,&nbp;&nbp;紗貼肌膚,白裡透紅,有如雨後一枝動人春花。
看見謝傅注意力放在這支繡花上,尚宮表情微訝,就算是崔公子也從來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支繡花上。
昂頭看見謝傅,“這花……”
謝傅笑道:“逼真美麗。”
謝傅誇獎的是她衣裳上的繡飾,&nbp;&nbp;尚宮卻感覺如同誇張她的人一般,&nbp;&nbp;喜悅詢問確認:“謝公子,&nbp;&nbp;逼真美麗嗎?”
謝傅點了點頭,“是,你看,嬌豔粉麗,生生而活。”
尚宮欣喜笑道:“多謝公子,人家特意繡了好久,難得公子誇獎,心滿意足。”
謝傅訝道:“你自己繡的?”
“是啊,公子,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花?”
謝傅仔細打量花形,說出一個讓尚宮感動的花名,“海紅花?”
“雖然公子說錯了,但是尚宮還是很感動。”因為海紅花正是新羅國名花。
謝傅笑道:“我孤陋寡聞,那就再大膽猜一猜,可是槿花?”
尚宮見謝傅猜中答案,渾身打顫,&nbp;&nbp;激動難名,&nbp;&nbp;一下子勾起她的思鄉之情:“公子~猜中了。”
“公子,你真的猜中了!”
一旁的崔三非見尚宮激動樣子,&nbp;&nbp;心中訝異,尚宮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對,就應該這樣,要不然怎麼能將男人壓在心底的魔性勾引出來,讓我見識到李少癲名聲響亮之處。
尚宮輕道:“謝公子,你可知這花寓意?”說著眸子輕輕瞥向謝傅,可不要也說中了,要不然我會感動壞的。
謝傅淡笑:“既是槿花那我也就知道寓意,此花彆名無窮花,寓意永遠綻放,永不凋零。”
聽見謝傅把寓意也說出來,尚宮激動有如萬馬在心坎兒奔騰而過,他鄉遇故知!
尚宮咬著嘴唇,嗚咽著問道:“公子是新羅國人嗎?”
那雙眸子看著謝傅迷離而期待,隻可惜謝傅說出了一個讓她極為失落空虛的答案,“我是正正統統的大觀國人。”
尚宮心房似被一下子抽空一般,變得空蕩蕩。
謝傅自然也能感受到尚宮的情緒失落,&nbp;&nbp;溫柔笑道:“天下同為一家,&nbp;&nbp;何必以國為界,&nbp;&nbp;你在這裡住久了,生兒育女,這裡豈不是就是你的家,若是思鄉,種上幾株槿花就是。”
謝傅的話讓尚宮心靈得到安慰,心襟也慢慢被暖意重新填滿了,點了點頭:“隻是這大觀國找不到槿花。”
謝傅把目光飄向崔三非,這些新羅婢從新羅國遠渡而來,活人都能送到,這花又有何難,想來憑著崔三非的本事應該不難做到。
崔三非笑道:“尚宮,你喜歡槿花是吧?我托人帶來就是。”
大觀國與新羅之間有著人口、珍稀藥材等貿易,花木自然也能夠遠渡而來,隻不過花木的價值遠遠不夠以支撐運輸成本,當然!若是特殊喜好,弄來也是不難。
尚宮聞言立即喜極而泣:“奴婢多謝謝公子。”
一言之後才恍悟忘了自家主子崔爺,轉頭抹淚,惶恐道:“多謝崔爺。”
在尚宮忐忑的目光中,崔三非化作一聲哈哈大笑,舉起酒杯:“大哥,我敬你一杯。”
尚宮不知道是愛極了謝傅,還是在自己主子吩咐下克儘職守,雙手輕輕捶打著謝傅大腿,嘴上也換了稱呼,柔聲道:“爺~舒服嗎?”
謝傅低頭看向每一下都在控製力道,輕輕捶打的雙手,他雖是名門公子,卻從來沒有享受過屬於名門公子的尊榮。
這會心中感慨,這正是屬於他身份,卻又不曾擁有過。
尚宮看見謝傅表情,輕道:“爺,重了嗎?那奴輕一點。”
謝傅卻道:“尚宮,多謝。”
對一個奴婢說多謝,尚宮受寵若驚,再看謝公子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真摯,心靈又是一顫,靈魂和尊嚴被高高扶到不曾有過的高度。
莫名淚流。
謝傅訝道:“尚宮,怎麼了?”
尚宮眼眸透著綿綿的幽怨和癡癡的委屈,有若心語,輕泣著道:“奴感動壞了,爺,不要再說這種話來刺激我。”
謝傅也不知道這尚宮如何如此敏感,笑道:“好,不說。”
手上幫她抹了眼角淚珠,“你家崔爺對你不好嗎?”
“不是,崔爺對奴兒很好,衣食無憂,他是全長安最好的主子,奴兒感恩戴德,恨不得以死相報。”
謝傅頗有深意的朝崔三非看去,嘴上淡淡問道:“那你為何動不動就落淚,似受了無儘委屈。”
“崔爺給了奴兒身體的安逸,謝爺你剛才那句話卻是給奴兒靈魂的尊重,從來沒有彆人對奴兒這麼好,奴兒感動的稀裡糊塗。”
謝傅知道這些作為奴婢的新羅婢,菩薩蠻,命運有如何悲傷,幾同貨物可以讓人隨便販賣,而其實在貴族眼中,新羅婢也隻不過是一件昂貴的商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