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問“今夜的月好像還不那麼圓,今天是多少了?”
王夫人隨口一應“十三。”
脫口之後這才恍悟,怎麼就跟他說上話了。
謝傅笑道“十五那夜的月一定更圓。”
這不是廢話嗎?王夫人冷笑一聲。
謝傅又道“那晚的月一定更美。”
王夫人譏諷道“下暴雨看美不美。”
謝傅笑道“要不打個賭,我賭不下雨。”
王夫人立即明白他的心思,在慢慢誘騙自己,這種誘騙卻是充滿善意。
何苦呢,多一刻多一分折磨,我早死早超生,你也好早日解脫,娶了你的婉之,圓圓滿滿。
某個暴雨的夜晚,某個有月的夜晚,你能想到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謝傅帶著遺憾道“也許兩日後的夜晚真的會下暴雨。”
王夫人咦的一聲。
謝傅道“賞美景趁今朝,良辰一去不複返,要不我背你走一段吧。”
王夫人沒有應聲,輕輕把頭低了下去。
謝傅一笑“又不是沒背過。”
說著在王夫人麵前蹲了下來,把寬厚的後背露在她的麵前。
王夫人看著他的後背,似乎在回憶,不應聲也沒有任何行動。
謝傅待了一會之後,說道“沒有力氣上來是不是?”
說話的同時,雙手朝背後自然的伸了出來,摟住王夫人的兩條腿。
王夫人身子輕顫一下,額的一聲,就被謝傅背了起來。
有彆於在禁地那一回,謝傅行得很緩慢也很平穩,沒有任何的顛簸起伏,讓王夫人感覺如同趴在一塊綿雲上麵,輕輕的飄動。
月光在上麵照著,清風從兩頰拂過,跟前傳來淡淡的男兒氣息。
靜美而溫馨就像第一回,不是第二回。
梅花山高不過百餘丈,不覺已經過了半山腰,離到山腳下的路越來越短了。
王夫人一想到這是她這一輩子,謝傅最後一次背她,眼睛一濕,眼淚就滑落臉頰。
雙手輕輕的環住謝傅的脖子,把頭輕輕的伏在謝傅的肩頸位置。
謝傅正想著事,敏銳的感覺到王夫人的溫順,她累了嗎?她睡著了嗎?
幾縷溫柔的發絲輕輕的拂著他的臉頰,這是她的青絲,長長的柔柔的,謝傅很想伸手去觸摸,感受這份異樣的溫柔。
突然他感覺到什麼東西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頸後,灼熱滾燙,像油鍋裡濺出來的油,熱的灼痛。
謝傅稍微停了下腳步,想了一想。
或許是謝傅走的太平穩,王夫人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停下來。
又或許是她隻顧著偷偷哭著,根本沒有留心其它事。
謝傅想了一下之後,露出笑容就走了。
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隻是他願不願意去做,願不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來換取一點點小小的溫暖。
深夜的月色下,一個男人背著一個滿臉淚水的女人,一步一步,如果走向溫馨的小家。
但實際上,每走一步就離分彆更近一步。
人總是在某個時刻想停留,可又不得不往前走。
就像你想讓時間停止,時間卻一直都在流逝。
眼前山下的人家燈火隱隱約約,更遙遠處是金陵城的繁華富麗。
王夫人情不自禁的將謝傅緊緊摟住,她更恨他了,讓她是那麼不舍,讓她那麼不願意走。
謝傅能夠感受到那雙藕臂都快將他脖子勒至窒息,嘴上卻笑道“我累了,能歇個腳嗎?”
王夫人點了點頭,點了點頭,生怕他不知道,柔聲說了聲“好。”
騰出一隻手來,輕輕的抹乾臉上的淚水。
謝傅走進一處荒棄的宅院。
是他們上回避雨的荒宅,宅子幽暗破敗,剛進院子,一股陰森森之感立即撲麵而來,連灑在破敗建築的月光都透著一種陰暗不明。
王夫人本能心生恐懼,抹著臉上淚水的手立即就把謝傅脖子勾住,在謝傅耳畔輕聲道“不要來這裡。”
謝傅笑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我就怕這個!”
王夫人說著語氣一輕,帶著幾分懇求道“你知道的。”
謝傅一笑“反正你都準備要死了,被嚇死也是一樣。”說著跨步走進大廳。
王夫人啊的一聲“走啊,不要在這裡。”
見謝傅根本不聽她的,氣得捶打起他來,罵道“奸賊,我要宰了你。”
謝傅被罵的心裡不知道多痛快,至少這個如同失去靈魂的女人一下子活過來了。
進了大廳,謝傅蹲下,輕輕說道“好好好,放你下來,你要是怕自己走,反正我是累了。”
王夫人這會那肯下來,雙臂不但死死勾住,雙腳都纏到謝傅腰上去,動作不雅的像一隻狽。
謝傅身子蹭了蹭,似要甩掉她一樣。
------題外話------
本來司馬韻雪應該在玩笑中淡淡死去。王右通是愛而不得,司馬韻雪也是愛而不得。這才呼應符合主題。
那些曾經相處的時光才會顯得彌足珍貴。但網絡不能搞文藝,讀者也不會饒了我。
但求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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