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將紅簽從臉上取下,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杜致微低頭羞赧,低聲道:“恩公,還給我吧。”
心頭怦怦的跳,總有種擔心他要放在鼻尖嗅上一口,未待謝傅做出反應,就伸手將東西奪走,羞紅著臉小快步逃離。
一會兒的功夫,院子裡的小娘子跑個乾淨,把春天也給帶走,院子裡又恢複了深冬的蕭條。
謝傅自嘲一笑:“我真不該出現。”
目光突然定焦,院子裡的晾衣杆上還剩下一件,正是他一瞥鐘情的白。
衣如一抹清澈柔水,褲如一朵潔白小花,衣褲翩然交錯間,柔美雅潔彌撒與此刻的光暈中,絲白閃爍,綾羅朦朧。
謝傅伸出手去,兩指夾著褲角,有如賞花一般,溫潤如玉的綢緞有如真瓣一般,蘇繡的凸糙又透著幾分立體的質感,好像衣已上身,人已在前……
顧仙庭和秀兒祈福上香回來,拜的是送子觀音,希望菩薩啊,給她送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同時也祈禱祝福自己的丈夫平安順遂。
顧仙庭是個很有信仰的人,連秀兒都開玩笑說,菩薩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個虔誠的弟子,什麼心願都給滿足。
兩人剛站在院子就看見謝傅站在衣架前把玩著女子晾曬在杆子上的衣物。
秀兒嗐的一聲,就要叫出來,顧仙庭忙伸手捂住秀兒的嘴巴。
秀兒立即反應過來,這人可是小姐名正言順的相公,彆說玩玩衣服了,就是玩玩小姐也……
見靦腆的小姐光絲衣兒被賞玩著就已經羞紅了臉,秀兒緩和尷尬笑道:“我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賊子,敢惦記小姐你的貼身衣物,看我不將他就地正法,原來是自家的姑爺,那就沒有關係咯。”
顧仙庭淺淺一笑,她與謝傅已經親密無間,隻是這種親密無間隻限於夫妻私底下,在秀兒這個貼身婢女麵前還是很難為情。
秀兒見小姐不出聲,“小姐,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這麼尷尬難堪的場麵難道撞上去不成,等著唄。
等他玩膩了,玩夠了……
展眸瞄了一眼,剛好看見謝傅用兩隻手指拈著花繡邊緣,低頭輕嗅一口。
這一嗅把顧仙庭嗅的一陣心旌搖蕩,臉發起燒來,心跳猛地怦怦,隻感覺謝傅嗅的不是衣,而是她的人,
這個角度有些也看不清楚,隻是看見那小白花的係帶在晚風中沒羞沒臊的蕩漾著……
謝傅是個有藝術品位的人,對花草樹木,山水字畫均是細膩,此刻如嗅花香,一股清甜氤氳香氣縈繞在鼻尖,隻感碧品著鮮花還要令人陶醉。
秀兒自也是見到了,這樣行徑在什麼場合都顯得有些猥瑣,咦的一聲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本情流露之後,很快又反應過來,低聲笑道:“公子到底有多想念小姐你,對小姐你的衣兒都如此眷戀,對小姐你就更想戀了。”
這話說的顧仙庭心裡甜滋滋的,昨晚相公半夜剛回來就直接進入她的房間,可想而知思念自己何等迫切。
傻相公啊,仙庭人就在這兒,你要是想嗅就嗅仙庭,何必舍人取衣。
這個隔著距離看著,心中頓時奇妙,隻感覺相公的氣息吹到自己的臉頰鬢角,熱息絲絲縷縷撩人心弦。
秀兒低聲說道:“小姐,你看。”
顧仙庭這才發現,內宅禮的那些個婢女,或躲在牆角,或門後,或趴在窗欞下,正偷摸鬼祟的偷看著。
這讓她感覺夫妻好事全被外人共賞著,唰的一團烈火就燒紅她的美頰。
相公,大家都在偷看你,你要是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可要丟人了,仙庭也跟著難堪。
顧仙庭心裡越想謝傅停下來,偏偏謝傅一副如癡如醉,神情好似品味什麼美食,有好似嗅著仙茗。
秀兒又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都快被他恬臟了。”
汗!顧仙庭眉心處立沁出豆大的汗珠來,也顧不得撞見不撞見了,快步走近過去。
謝傅聽見身後腳步聲,轉身回頭,喜道:“仙庭。”
“咦,怎麼臉紅耳赤,滿頭大汗的。”
謝傅一邊說著一邊溫柔的給顧仙庭抹汗,指尖掠過鬢處竟讓顧仙庭過電般一抖,心中暗呼:“相公,是你,是你給弄的,害仙庭羞的滿頭大汗。”
“公子。”
秀兒見謝傅沒理睬他,恭敬叫了一聲,心裡再對謝傅頗有微詞,這表麵功夫卻要做好。
當然,心也是向著這位姑爺的,就是那種對一個人越在意,嘴上越忍不住要說上幾句。
謝傅卻是教訓道:“秀兒,你怎麼能讓你小姐乾重活。”
秀兒一愣之下,不怒反喜,嘻嘻笑道:“我哪敢讓小姐乾重活啊。”
“那大冬天的怎麼滿頭大汗,臉紅耳赤。”
這話說得顧仙庭一臉羞赧,有這麼明顯嗎?見秀兒要開口接話,忙搶先道:“相公,沒什麼,就是回來時趕的急,走路快了一點。”
“哦,去哪裡了?”
秀兒搶著回答:“去祈福上香了。”
謝傅這才注意到秀兒手裡提著個籃子,籃子裡有香燭供品等物。
秀兒又問:“公子不想知道小姐祈什麼福,許的什麼願嗎?”
謝傅看了顧仙庭一眼,一縷冬日裡的香草溫柔就撲麵而來,心中累憊瞬間被幸福所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