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意走到書櫃前,手指上麵書籍,笑道:「這不是件件珍寶。」
謝禮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忖,秋大家真乃不俗女子,身上絲毫沒有煙塵俗氣,嘴上讚道:「秋大家仙眼方才洞察真寶。」
秋如意隨手從書櫃上抽了本書,謝禮見她玉指沾塵,忙上前搶過秋如意手中的書,用衣袖撲打乾淨上麵的灰塵,方才重新遞回秋如意手中。
秋如意笑笑:「不礙事。」
謝禮卻用自己的衣袖當做撣子,掃清書櫃書籍上的灰塵。
秋如意隨意翻看起來,她很想知道謝傅那些奇思妙想,博說雜學是從哪裡來的。
隻是這些書籍大多都是詩詞歌賦,四書五經,她也早已經讀過,並沒有看到讓她感興趣的書本,如養花識草,廚藝名食,馴禽雜戲……
一本都沒有!
這書櫃上的書不可謂不多,秋如意卻問道:「就這些嗎?」
謝禮一愣,秋如意還嫌他不夠博讀嗎?應道:「還有一個藏書閣,閣內藏書無數,卻無法全搬到書屋來。」
秋如意眼睛一亮,哦的一聲。
謝禮笑道:「都是曆代先賢留下來的,我也無法讀全。」
謝禮若是知道謝傅早就將閣內書本全部讀完,定是大吃一驚。
其實謝傅讀書跟謝禮不一樣,謝傅讀書是如久渴之人,如饑似渴,兼之他有過目不忘的天賦,那是一本過一本,忘我享受書中內容。
謝禮讀書是細細研讀,甚至力求能背下誦出。
兩人的出發點不同,謝傅是享受,謝禮是刻苦。
秋如意嫣笑:「可以嗎?」
「請。」
臨走之前,秋如意還輕撫書案,這就是少癲用過的書案。
路經謝傅曾經居住過的院子,謝禮見院子雜草叢生,院舍也未修繕翻新,不過多看一眼,心中暗忖,這地方怎麼還是老院子。
哪裡知道謝廣德是故意如此,給自己一個警示。
謝禮這一眼卻讓秋如意留心停下腳步,問道:「這是?」
「額……」
謝禮有點難以啟齒,當初家門中落,家中窘迫,加之爺爺對堂弟身份懷有偏見,所以堂弟在府內的生活並不如意,雖然他這個當堂兄的對謝傅多有照顧,因學業種種原因,卻未能麵麵俱到。
秋如意見謝禮欲言又止,那就更加好奇了:「謝大人,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沒有,這間院子荒寂已久,屋內雜草叢生,裡麵也沒有什麼東西,秋大家,我們還是到藏書閣去。」
「我不怕臟。」
秋如意說著就朝遠門走去,謝禮噯的一聲,追上去時候,秋如意已經推開遠門,映入眼幕是滿院雜草,連條路都沒有。
謝禮這才說道:「這是傅已經居住的院子。」
秋如意哦的一聲,立即大感興趣,競無視雜草,提裙跨過門檻。
謝禮忙前麵開路,淌過雜草在前麵清除出一條路道來。
穿過雜草叢生的院子,一間簡陋的屋舍映入眼幕,秋如意疑惑問道:「謝傅以前就住這種地方?」
謝禮點頭。
秋如意又問:「他不是謝家二少爺嗎?」
個中原因三言二語說不清,謝禮隻好賠了一笑。
對於謝傅,秋如意是熟悉卻又不熟悉,因為在謝傅狂癲表麵,還有一絲她無法觸摸到的內在,時而會在謝傅沉靜的一瞬間察覺到,當她想要去探索時,卻又消失不見。
此刻來到老友曾經居住過的屋舍,或許能探索到這位老友內心的秘密,秋如意主動推門入屋,映入眼幕卻是簡陋到不成樣
子的房間。
秋如意一輩子從未見過如此簡陋的房間,一張木床,一個衣櫃,除此之外彆無其它家具。
樸素不代表就是簡陋,為何如此?
秋如意再次問道:「這是謝傅曾經住的地方?」
謝禮苦笑點頭。
秋如意淡問:「那剛才是誰的書屋?」
謝禮一愣:「我的書屋。」他還以為秋如意知道。
「謝大人,都是謝家的公子,憑什麼你得到優待,謝傅卻住的如此寒酸?」
秋如意聲音透著一絲怒氣,頗有點為老友鳴不平的味道。
謝禮隻好說道:「秋大家,你有所不知?」
秋如意微笑:「願聞其詳。」
謝禮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有些事也不足為外人道,以前爺爺確實對不起謝傅。
秋如意冷冷一笑,自個看了起來,屋內簡單一目了然,秋如意卻處處能嗅到老友的味道,除床底的書和衣櫃內的藏書用心收藏,其它隨性歸然。
就如謝傅其人,內在準則有章,其它不端。
秋如意初時心疼謝傅,難怪他老厚著臉皮到我那裡蹭吃蹭喝,漸漸心悅,少癲卻是自在樂在其中,無需受縛於任何約束。
謝禮道:「秋大家,不如我們到藏書閣去吧?」
藏書閣的書隻不過是死書,這裡文氣厚積,卻是氣機勃勃,秋如意對藏書閣已經沒有興趣,在床沿坐了下來。
謝禮忙道:「秋大家,床上臟。」
秋如意反問一句:「臟嗎?」
說著竟在滿是灰塵的床上躺了下來,不知為何隻覺靈魂安寧,情不自禁閉上眼睛:「卻是滿床文華芳氣,讓人深根寧極。」
見秋如意就這般倒在床上閉目安睡,謝禮有些尷尬,卻又不好出聲嘮擾,隻得秋如意睜開眼睛來。
心中暗忖,秋如意有大家之名,自有大家境界,該是我淺薄了,頓時又沒有自信。
可看她平躺安睡,雖置於汙塵之地,一張絕美玉容分外嬌豔,根本無損她的美麗。
神情恬然祥和,有若海棠春睡,讓人心動不已,卻又很不甘心。
就在這時,全伯聲音傳來:「大少爺。」
謝禮朗聲應了一句:「全伯。」
一會之後,全伯進入房間內:「大少爺,你在這裡乾什麼?」
謝禮責問一句:「全伯,這裡為何沒有修繕翻新?」
全伯解釋:「老爺說有些東西還是原來的好,留點紀念。」
原來是爺爺的意思,謝禮問道:「有什麼事?」
全伯欣喜說道:「采薇姑娘來了。」
謝禮卻是嚇了一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扭頭看了倒在床上的秋如意一眼,見她似乎睡著了。
將全伯拉到屋外去,低聲說道:「全伯,你吩咐下去將這院內雜草清除一下。」
謝禮生怕采薇尋來與秋如意撞上,竟扔下秋如意就匆匆離開。
全伯看著滿院雜草,喃喃自語道:「是該清理清理了。」
突然身後傳來聲響:「老人家。」
卻把全伯嚇得差點癱軟在地,定睛一看,見是秋如意,拍了拍胸口:「秋小姐,是你啊,剛才嚇死我了。」
「秋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秋如意微笑:「謝大人帶我遊賞府邸,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來。」
全伯朝屋內張望:「哪個謝大人?」
「謝禮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