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看到她肝裂腸斷,心在滴血,他終於內疚了,其實不必走到這一步,或許他能救雲弱水,他也不知道,他並沒有這麼做,連嘗試的念頭都不曾有過。
這張悲涼的臉讓他同情,讓他憐憫,甚至有點心疼,數月來的相處一幕幕在腦海掠過,讓他感覺自己那麼殘忍,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害一個女人。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折磨她到比死還要難受。
心中在呼喊,雲臥雪,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一切會過去的……
“我師傅死了,你稱心如意了吧。”
她的眼神流露出怨恨,謝傅第一次從這雙清澈的眼睛裡看到這種眼神,他當初也怨天怨地,怨不公不平,怨所有一切可怨之人,所以他能夠理解。
人在難受壓抑到極點的時候總想尋找一個突破口,好宣泄心中的悲痛,好平抑心中的內疚後悔。
謝傅蹲了下來,輕聲說道“其實我救不了你的師傅,他是必死無疑,我一直瞞著你,是怕你師傅死了,你不肯幫我救回蘇皂眸,要是能救我早就救了。”
雲臥雪從來不會懷疑謝傅會欺騙她,謝傅恨不得找到機會來折磨她傷害她,又怎麼會用謊言來安慰她。
這句給予了她莫大的安慰,緊繃著的提防一下子決了個大口子,悲痛洶湧而出,人放聲大哭,哀入雲天。
謝傅所能做的就是緊緊將她抱住,雲臥雪在他懷中反而震抖得更加厲害,謝傅知道這是風暴最激烈的時刻,隻要扛過去就會風平浪靜。
他的手臂就像晃舟中的船槳竭儘全力的控製這艘風暴中的孤舟不翻。
慢慢的風暴消退,雲臥雪人也平靜下來,而謝傅的肩膀早已經被淚水浸濕。
如同黑夜在歎息的呼吸聲,雲臥雪的聲音傳來“我師傅是個很嚴肅的人,甚至是不苟言笑,他對我很嚴格,對我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將來要擔負起蓬萊仙門的重擔,讓我不要辜負他的期望,所以自曉事以來,我的每天隻有修行,沒有其它。”
謝傅聞言心中暗忖,難怪她不曉人情世故,原來她真的是謫落人間的仙子,她原本的世界白璧無瑕,沒有喜怒哀樂,隻有一成不變的光陰流逝。
“那天我正在戶外修行,當時我還很小,大概六七歲吧,那天突然下起了雪,我感到非常寒冷,凍得瑟瑟發抖。”
謝傅感覺到她真的在發抖,便又將她摟緊一些,給她更多溫暖。
“當時很冷很冷,不過沒有今晚冷,我牢記師傅的教誨,不敢離開,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謝傅輕聲問“然後呢?”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溫暖的被子,師傅坐在床邊,他笑著看我,溫柔地說臥雪,你真乖。”
“我第一次知道師傅原來也可以這麼溫柔和藹,那天師傅破天荒的陪我玩起來捉迷藏,我躲在門後麵,師傅一直找不到我,當時我好得意好開心啊……”
謝傅聽著雲臥雪的聲音,也忍不住想起他送盧夜華時,盧夜華那張巧笑嫣然,風情嫵媚的臉,那時她笑的很動人,謝傅承認那一刻他起了邪念……
她帶過的香囊還在身上,物在人非,回憶是幸福甘甜的,可回到現實卻又變成刻骨的悲傷。
雲臥雪的聲音透著盼望“自那一次之後,師傅就再沒和我玩過捉迷藏,當時我還天真的以為,我躲的太好了,師傅不跟我玩了。”
“這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捉迷藏,也是我唯一能記起來的溫暖,後來我才知道他不單是我的師傅還是我的父親。”
謝傅腦海轟然一悸。
“謝公子,我的父親死了,其實我很想喊他一聲……一聲……”
盧夜華也曾說過如似一般的話,雲臥雪的聲音在謝傅心中引起共鳴,猛然看去,是一張猶掛淚珠的俏臉綻放著淒美使人心碎的笑容。
模糊中,謝傅似乎看到盧夜華的無怨無悔,至死也掛著幸福而淒美的笑容,突然就朝雲臥雪親了下去。
被親中嘴唇的雲臥雪一驚就感到一陣暈暈眩,心頭一熱,驟地升到耳廓,腦海似化作雲霧一般恍恍惚惚。
直到檀唇被咬痛,雲臥雪才驚醒,雙手去推開謝傅。
謝傅一邊親著一邊呢喃說道“我要你,我要你……”聲音透著懇求。
雲臥雪感受到他的熱情與熾望,推著的手慢慢放了下來,沒有了抵擋,謝傅雙臂發力,雲臥雪人就狠狠的撞在他的胸膛上。
彙集在胸臆中的悲傷似被一下子撞散,一下下擂打著歡快的鼓聲,寒怯的清眸裡也抖動起芒火來,手輕輕的搭在謝傅的肩膀上,生疏羞怯。
有人說嘴唇是一對愛人兩個靈魂交會的地方,相親的兩人就訂下山盟誓。
雲臥雪被輕輕平放在地上,借著震顫的燭光,謝傅看清她的胸襟已經被淚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鍍著燭光呈現出極為柔美的弧線。
她知道謝傅想對她乾什麼,她想開口告訴謝傅,她所修習的無上心法《格致心經》需保持處子之身,若是失去元貞,便功力儘失,二十年如一日的艱辛修行就付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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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看到謝傅充滿熾望的眼神,卻什麼都沒有說。
她隻是害羞,害羞謝傅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看到她心裡去,看清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揮了下手就熄滅桌子上的燭火,現在她就想躲在黑暗中,悄悄竊喜。
在燭火熄滅的一瞬間,雲臥雪就感覺像一個大石壓了下來,然後一雙手在解她的衣衫。
已是小雪時節,外麵天寒地凍,謝傅每解下她一件衣衫,雲臥雪卻感覺熱上一分,當她身無片縷的時候,人已變得燠熱難耐,身體每一分地方都在燃著焰火,燒的她不停的觳觫。
謝傅問“冷嗎?”
聽到他的關切,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在心頭淡淡漾著,溫暖著她,讓她不再痛苦悲傷,她渴望,輕聲“抱我更緊一些。”
然後她就感覺身體被裹貼在某人身上,不讓寒冷侵蝕她半點,讓她身心浸在慢慢的幸福溫暖中,
驟地猶如洪荒魘地飛來的一支黑槍,無情的洞穿她心靈的脆弱處,無由來之的懼怕讓她打了個寒顫,一陣火焰落在她的脖頸上,輕柔而又細膩,她又熱了起來,虛弱的叫了一聲……
似乎進行了一項莊嚴的儀式,從少女走到新婦,從仙子走向凡人,從悲傷走向幸福。
喧囂之後的夜變得更加寂靜,雲臥雪隨手捉了件裙衣披在身上,她並不是感到寒冷,儘管剛剛他們成了最親密的男女,她仍然感到羞怯,這種事本來至死都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雲臥雪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她想看看他在哪裡,可她好像失明了一樣,映入眼幕隻有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知道自己已經從道軀變成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