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目光恍惚,陷入回憶,那並不是很遙遠的時,可她已經老的黃土及腰。
曾以為就這樣平淡老死,沒想到在臨死之前又遇見他,枯木般的心似迸出嫩芽,有了幾分生機。
小男孩突然說道“婆婆,他回來了。”
老婦人心頭一悸,手托著胸口,差點暈厥,三年多了,這種緊張悸動依然沒變,隻不過她已經年老到不能掩飾。
儘管他的麵目大變模樣,一臉粗獷,但是他舉止氣度,風流跌宕已經深深印在腦海裡。
再高超的易容換形大法,隻能瞞住不熟悉的人,而謝傅是她在這個俗世最熟悉的人。
甚至她知道這個人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會微微低一頭看一下門檻,果不其然,這個麵孔陌生的人真的這麼做,那停頓的動作一模一樣,一毫不差。
是他,絕沒有錯!
隻是確認是他的意義是什麼,她也鼓不起勇氣去麵對他。
填補一直以來的遺憾,了卻平生夙願嗎?
其實答案她已經知道。
小男孩看著婆婆表情十分複雜,明顯流露出強烈的難受,生氣說道“婆婆,以前他是不是欺負你?”
老婦人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你臉上的傷痕是不是他乾的?”小男孩其實都懂,他隻是一直在袒護著婆婆。
老婦人搖頭,憑她對謝傅的了解,他肯定不會這麼做,也不是他指使的。
但是她渴望的,卻又不可能。
一開始她臉上的傷痕確實讓她悲憤填膺,後來她又慶幸臉上有這些傷痕,讓她真真正正下沉到俗世,體會世間百態,人情冷暖,像個人的過了一生。
如果她是雲臥雪,她會一直漂浮在雲端,接觸不到這真實的世界。
小男孩能感受到婆婆身上那種情緒,從不在意任何事的她突然在意了,拉住婆婆的手“婆婆,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老婦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微笑說道“故人能得一見即是緣分,未必要相認。”
“為什麼不相認?”小男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為……”老婦人卻說不出答案。
……
謝傅走進院子,滿院雜草靠近大廳的地方已經被清理乾淨,現出石板地麵來。
驢車上有不少東西,小玉兒攤開著衣領,岔開腿很不雅的坐在石階上,滿頭大汗的喘著氣,指揮著阿保從馬車上卸下物品來。
這場景就像剛剛入住新家一樣,滿懷熱情踴躍。
人情人情,沒有人,萬物皆蕭條無情。
隻要有人,就算在這荒寂破敗的宅院裡也是充滿著人情味。
謝傅笑道“需要幫忙嗎?”
兩人這才發現謝傅回來了,小玉兒站了起來,嘴上還微微喘著氣,看來是累壞了,汗一顆顆的從下巴掉落地上。
謝傅一直感覺她是個懶得能不動就不多動一下的女人,毫無生氣可言,可這一刻卻感覺她生機勃勃的像朵花。
阿保笑道“裘大哥,我來就好,你剛回來,找個地方歇息一下。”這會身上已經脫掉大襖,兩條胳膊被汗水打濕。
“阿保,辛苦你了。”
阿保嗬嗬一笑“裘大哥,你客氣了,我巴不得有活乾。”
謝傅走到小玉兒的麵前,開口道“妝花了。”
小玉兒啊的一聲,旋即又滿不在乎“花了就花了。”
謝傅笑道“不過比以前更漂亮了。”
小玉兒眼神疑惑,嘴上不悅“你嘲諷我是吧。”
謝傅扭頭喊道“阿保,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據實而言。”
“裘大哥你問,我實話實說。”
“小玉兒現在是不是比較以前更漂亮了。”
阿保聞言朝小玉兒望去,夕陽柔光之下,小玉兒臉上的汗珠如珍珠一般閃爍著光澤,說不出來的明豔動人,比她化著妝卻死氣沉沉的樣子動人百倍,臉一紅就低下頭去,竟答不出來。
謝傅朗聲“說!”
阿保隻是嗯額一聲,心底的秘密全寫在臉上。
小玉兒並非靦腆少女,直接道“阿保,你惦記著老娘的身子是吧?”
這話讓阿保尷尬不已,謝傅解圍道“彆說阿保惦記了,連我都惦記。”
“你惦記,我就給,他惦記不行。”
小玉兒說著惡狠狠瞪向阿保“阿保,我警告你,若敢胡思亂想,小心我閹了你。”
謝傅無奈一笑,小玉兒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有眼不識金鑲玉。”
小玉兒很不屑“切”的一聲。
謝傅問道“病好一點沒有?”
“好多了。”
謝傅提了手中的藥包“治病要除根,我找了好多家藥鋪,才把方子上的藥給湊齊。”
小玉兒沒想到他如此上心,心中還是很感動的,嘴很硬,頂嘴的話卻說不出口,改為嫵媚一笑“等好了,漂漂亮亮的,到時候你也好下口,老娘一定讓你爽活到升天。”
謝傅哈的一笑“真的假的。”
小玉兒眼神勾拔“到時候你試一下就知道了。”突然朝阿保瞪去“你看什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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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之後,謝傅正在熬藥,小玉兒站在身後等候著,似有什麼話要跟謝傅說,終於忍不住說道“你藥熬好了沒有?”
“有什麼事情你說,這藥很貴的,我得盯緊一點。”
“跟我過來一下,不會耽誤你很久。”
謝傅就起身跟著她走,來到她的臥室,早上破敗的屋子已經煥然一新,紅色燭光下溫馨滿屋,謝傅不由哇的一聲。
小玉兒見謝傅驚訝樣子,開心笑道“怎麼樣?”
謝傅笑嘻嘻道“叫我來鬨洞房嗎?”
小玉兒愣了一下,惱怒道“你胡說什麼?”
謝傅四處端量著房間,假意尋找“新郎躲在哪裡?”
氣得小玉兒推搡著他離開“滾滾滾,早知道不叫你來看了。”
謝傅笑嘻嘻道“小玉兒,說真的,這麼雅致的房間缺少一個新郎。”
小玉兒站在門口問道“你要不要當新郎呢?”
“我當你爹還差不多。”
“你少占我便宜。”
謝傅哈哈笑著,回去看藥,遇見阿保挑著熱水,阿保主動解釋“玉兒娘子說要洗給澡。”
謝傅笑道“不要偷看哦。”
阿保忙道“不會不會。”
“不過忍不住偷看個一二眼也沒關係。”
阿保很靦腆,臉又紅了,也不吱聲,匆匆離開。
謝傅莞爾一笑,想不到自己也會變得如此不正經,有的時候越是口花花,越是心裡坦蕩,越是端莊,越是說些心虛有鬼。
熬好藥,謝傅乾脆讓阿保給送過去,沒一會兒就傳來小玉兒的怒罵聲。
謝傅趕了過去,小玉兒人在浴斛裡,指著阿保一頓罵,阿保手裡還端著藥,低著個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謝傅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玉兒怒道“他偷看我洗澡。”
阿保連忙解釋“是玉兒娘子叫我進來的。”
小玉兒罵道“你鬼鬼祟祟到我房間乾什麼,我還以為……”
謝傅立即明白,小玉兒誤會是他,笑著說道“是我讓阿保送藥過來的。”
小玉兒聞言把矛頭對準謝傅“你沒手沒腳嗎?這種小事要彆人做。”
阿保把藥遞給謝傅,然後低著個頭灰溜溜的離開。
謝傅看見小玉兒,見她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看來得好好敲打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