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長腿,踏出沈家彆墅。
穿著深色西裝的顧輕延,給劉特助打了個電話。
語氣清淡的,三言兩語交代了他辦的事情。
電話裡劉特助有些遲疑“顧總,您這麼做,夫人知道了,又會誤會您的。您有話,可以跟夫人直說,沒必要用這一招。”
“不想做,就離職。”
顧輕延握著手機,冷冽一笑。
天大地大,飯碗最大。
“我這就去辦。”
劉特助到底是妥協了。隻是,他不敢想象,夫人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沈落一整晚沒睡著。
她把離婚協議書仔仔細細看了很多遍,包括他留在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
字跡筆鋒冷硬,見字如見人。
要結束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好的,不好的,統統都要化成句號。
第二天八點鐘,沈落就起床洗漱,她挑了件紅色的羽絨服,這件羽絨服她隻穿過一次,那年迎新生的時候。
也是她第一次見顧輕延的時候。
後來他們交往,他說,她不適合穿紅色,顯得太紮眼,他不喜歡。
這件衣服,從此就壓箱底了。
既然是結束,就有始有終吧,從今天起,她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
再也不用顧及任何人的感受了。
換好衣服,她把黑長直的頭發高高挽起,用黑色皮筋紮成丸子頭。
又坐到化妝台前,敷麵膜,護膚,打底,描眉,抹唇,上腮紅。
原本病怏怏的氣色,在妝容的加持下,瞬間有了生氣。
其實她化妝的手藝,一直都不賴的,她也喜歡打扮,在大學時候就是班花兼校花。
追她的人絡繹不絕,程曉雪總是羨慕她有一雙善於裝扮自己的巧手。
可顧輕延不喜歡女孩子化妝,用他的話說,又不是長得不能見人,本就是天生麗質,用不著過分裝飾。
她顧忌他的自尊和感受,和他確定關係以後,她再也沒化妝了。
這些大牌化妝品,放在櫃子裡,落灰。
手指上還戴著一顆閃閃發光的碎鑽,這是顧輕延送她的婚戒。
她的目光落在鴿子蛋上,其實他並不想買的,是她拉著他,生拉硬拽,撒嬌,軟磨硬泡,他才付錢買了這枚戒指。
戒指很便宜,才兩萬塊。
首飾店的老板,故意給她推最貴的款式,動則上百萬那種。
她不是買不起,她是不想傷到顧輕延自尊心。
挑了最便宜,最不起眼的碎鑽鑽戒。
這一戴,就是好幾年,沈落洗澡,睡覺,哪怕是被他冷暴力一年,哪怕是被確診癌症當天,得知他和程曉雪拍了婚紗照,她都沒取下來。
而今天——
熱乎乎的眼淚湧出,砸在婚戒上。
她舍不得,可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要殺她,對她家人的態度。
鑽戒戴上去的時候很輕鬆,也很容易,不知是不是她手指長了肉,鑽戒取下來很艱難。
心一橫,咬咬牙,吃力地把鑽戒取下,手指瞬間又紅又腫。
沈落把鑽戒,丟進垃圾桶。
走到衣帽間,從一架陳列滿各色奢侈品包包的櫃子裡,挑了一支黑色的手提包,又從幾排鞋櫃上,取下一雙卡其色雪地靴。
出門。
到了民政局,她看了下手表,才九點半。
民政局已經開門了。
裡麵辦業務的人絡繹不絕,跟逛超市一樣。
大部分都是離婚。
一排長長的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各個年齡段的男女都有,忙著埋頭填著各種表格。
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讓她坐。
她走出民政局,想給顧輕延打電話,又想起,她的微信和電話都被他拉黑了。
打過去,他多半也是不會接的。
沈落拍了張在民政局門口的自拍照給他,催促他快點來。
石沉海底
沈落電話打到了劉特助那裡。
劉特助倒是秒接“夫人,您有什麼吩咐嗎?”
他對自己一向很尊重,用詞都是您,吩咐之類的。
沈落抿唇“顧輕延呢?我給他發信息,他沒有回。”
“顧總在會議室開會啊。”
劉特助在電話裡說“可能沒看到夫人您的信息。”
“劉特助,能不能麻煩你去催他一下,讓我來民政局一趟?我都來了半天了。”沈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