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兩條人命,血海深仇。
以前她不理解的,現在她統統理解了。
理解了顧輕延的背叛,理解了顧輕延的臥薪嘗膽,更理解了他對沈家的詛咒,她想她如果是顧輕延,可能也會如此痛恨,恨不得殺了對方吧。
走出醫院,顧輕延依然沒回頭,向馬路上停靠著的黑色庫利南走去。
他的背脊筆直,穿著好看的黑色衣服。
可卻給她一股,他很孤獨,他很疲倦,卻還在硬撐的感覺。
“顧輕延——”
他停住了腳步。
她凝視著他的背影“謝謝你今天讓我知道了真相。更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如果不是他的順風車,她現在依然被困在原地。
“隻是為了更好地折磨你而已,少自作多情。”他嗤笑一聲,抬腳離開。
顧輕延沒有立馬開車離開,而是坐在副駕駛上,目光死死地盯著正在過馬路的沈落的身影。
眼神複雜,是旁人看不懂的複雜。
拿起手機,給劉特助打了個電話“派人盯著夫人。”
“是,顧總。”
回到沈家彆墅。
沈落縮在臥室的床角,沒有開燈,房間漆黑得可怕。
她抱著膝蓋,蜷縮著身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父親沈天華在她心裡眼裡,絕對算得上是一位慈父。
他對她的教導,從來都是做好人,存好心。
每年父親都會做慈善,她大學的教學樓,是父親斥巨資修建的。
這些年,a省的貧困大學生,百分之八十都是父親資助的。
沈落怎麼都沒想到,如豐碑一般的父親,高風亮節,高尚無比的父親會有這麼陰暗的一麵。
會肇事逃逸,為了逃避刑事責任,讓楊叔殺人滅口。
沈落突然想到,父親瘋狂做慈善的時間,正好是公婆出事的時間。
這不是巧合,她已經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父親這是因為心裡有愧,才投身慈善事業麼?
所以父親把顧輕延認作義子,帶回沈家,成為她的保鏢,包括把她嫁給顧輕延,都是為了贖罪。
父親想用聯姻的方式,化解顧輕延心裡的仇恨,所以才引狼入室,兵行險招。
可血海深仇,怎麼會因為一紙婚姻就抵銷掉呢?
父親把她嫁給顧輕延,大概也是被顧輕延騙了吧,以為顧輕延是真的喜歡自己,會善待自己。
沈落一整夜都沒合眼,望著臥室,由伸手不見五指,漸漸明亮。
雪下了一整夜,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可笑,她口口聲聲說,她的父親是清白的,她會給顧輕延和公婆一個交代,結果她被打臉了。
沈落買了機票,再次到了鐵樹屯。
她買了香蠟紙,蘋果,橘子等物,來到了公婆的墳前。
因為不是第一次來,她記得她們墳墓的位置。
雪下的越來越大,覆蓋在土地上,樹枝上,到處都是刺眼的,壓抑的慘白。
沈落的臉頰和鼻尖被凍得通紅,她吸了吸鼻子,用買來的打火機點燃了細長的香。
狂風又在不停地吹,打火機的火苗被吹滅了好幾次。
她點了好幾次,才把香給點燃,香頭冒出黑色的煙霧,熏得沈落眼睛疼,眼眶發乾,卻流不出來眼淚了。
細長的香握在她的手裡,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又把香插進了硬邦邦的,覆蓋著白雪的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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