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專門把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聽她吐字清晰,語氣急切的低聲呢喃“小啞巴……快跑……快跑……”
顧輕延憋了一晚上的怒火,和醋壇子,徹徹底底的被打翻了。
還真是博愛啊。
心裡不僅住了個言墨塵,還有一個小啞巴?
一個啞巴,都能讓她念念不忘,都能入她的夢?
顧輕延抬起了頭。
看著沈落沒有血色的臉頰上,越發的瘦削。
她的眉頭皺著的。
應該是做了什麼噩夢了。
為了個啞巴,眉頭皺成這樣了,他昨天為了她們一家三口,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她也沒這麼關心過啊。
怎麼人和人的差彆就這麼大呢。
他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呢!
沈落閉著眼,卷翹的睫毛忽顫忽顫的,猶如即將撲火的飛蛾,她還不知道她已經闖了禍了,她隻知道她還在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裡麵。
夢到了十年前,她和爸爸一起去鐵樹屯,她獨自遇到小啞巴的場景。
小啞巴被一群小孩子團團圍住,用磚頭砸他。
對小啞巴拳打腳踢。
她想去幫忙,可她發現她的身體怎麼也動不了,像是一縷縹緲的魂,漂浮在半空中的。
小啞巴被打得鮮血淋漓,倒在草地上的。
一動不動的。
沈落隻能拚命地跟小啞巴喊“快跑……小啞巴……快跑……”
可他像是選擇性耳聾一樣,看都不看一眼,更彆說跑了。
最終小啞巴被打死了,血肉模糊。
她聽到有人在耳邊,跟她殘忍嗜血的低笑“他死了,你的小啞巴死了。”
沈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驀然睜開眼眸。
顧輕延卻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
一隻大手落在沈落烏黑的發絲上,像是拍寵物一樣,拍了拍,麵無表情;“你心裡到底住了多少男人啊?你跟我說說,一個言墨塵還不夠,還有一個小啞巴?還有誰啊?嗯?”
“顧輕延,我不想跟你吵架。”沈落保持著冷靜,疲倦的開口。
吵架太累了。
太費神了。
她沒幾天可活的了,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吵架這種事情上。
顧輕延被她這無所謂的態度給刺激到了“不想吵架,那你夢裡喊小啞巴的名字?你該把他藏在心底默默懷念才對啊,讓我聽到,不怕我找你麻煩啊?還是覺得,我跟你一樣大度,不會找你麻煩?”
“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說,可以嗎?彆在這吵,我不想讓我父母聽到我們吵架。”沈落呼了口氣。
她也沒想到她會在夢裡喊小啞巴的名字。
對於小啞巴,她連五官都記不清了,怎麼會心裡有他呢。
顧輕延這話,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想息事寧人,他卻執意要跟自己掰扯“你什麼態度啊?沈落。”
主臥外麵。
沈天華一夜都沒睡著。
他自從聽妻子說,沈落沒有被顧輕延善待後,就失眠了一整夜。
妻子把他扶在輪椅上,又去睡了回籠覺。
沈天華不想打擾妻子休息,這段時間,她挺辛苦的。
所以他坐在輪椅上,從房間出來,在客廳裡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