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回頭,隻見沈落的病床被推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被驟然關閉。
燈牌上顯示著‘手術中’幾個字樣。
顧輕延卷起袖子,手掌纏著紗布,輕輕碰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轉身去了消化科,跟消化科的醫生說明了來意。
醫生得知顧輕延願意給自己妻子做肝臟配型檢查,眼裡閃過一絲羨慕,笑著說“你對你妻子真好。還願意給她做配型,有的男人看到老婆得病了,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配對上,讓他捐贈。”
顧輕延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下,這幾天,一直有護士或者醫生在他麵前說,他對沈落很好。
他也這麼覺得的。
可沈落不這樣認為,她把她所有的苦難,她爸媽的死,統統算到了他的頭上來了。
根本不管這樣對他公平與否。
“不過能不能捐贈,得看你和沈小姐的血型是否匹配。我給你開單子,你得做肝功能,還有血常規等一係列的檢查。”醫生說著,手邊的機子就打印出來一長串繳費單。
顧輕延接過單子,然後讓劉特助去一樓繳費。
繳完費後,顧輕延便去抽血,做相關的檢查。
幾個小時後。
檢查結果出來了。
醫生看著檢查單子,欣慰地笑道“你和沈小姐血型匹配上了,可以捐贈。但是——”
醫生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仿佛接下來的話,不好說出口。
“但是什麼?”顧輕延眯眼追問。
醫生歎氣“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沈小姐的肝臟已經全部損壞了,如果給她移植,不是簡單地切除部分肝臟。而是要摘掉你整顆肝臟。”
顧輕延的心,瞬間掉入了穀底,摔個稀爛。
原來沈落需要整顆肝臟。
“顧先生,通過你的麵色來看,你是否經常熬夜?”
“對,工作比較忙,經常高強度的工作。”
“這就對了,顧先生你的身體,如果我沒判斷錯,你應該也是亞健康的狀態。如果摘掉你整顆肝臟,你就隻剩一顆肝臟了。從此以後,你不能生氣,不能乾重活,還可能引發一係列肝臟病變。嚴重的話,可能會沒命。”
醫生猶豫了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再者,沈小姐這個病情,我們醫院沒人敢做這個換肝手術。很可能,取了你的肝臟,你妻子也會死在手術台上。即便是換肝成功,誰也不敢保證,你會平安無事。”
“所以顧先生,我建議你放棄捐贈肝臟。剩下的日子,多陪陪她吧。”
“她是你的妻子,應該會理解你。”
顧輕延從消化科出來。
壓抑得不行。
從西褲包裡掏出一包煙,手指發顫地拿出煙。
含進薄薄的唇裡。
劉特助識趣地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煙。
黃藍色的火舌,一點一點地把煙頭一側點燃。
顧輕延狠狠地吸了口,濃烈的煙霧,在肺裡滾了好幾圈,才從他高挺的鼻,冷峻弧線的薄唇裡,徐徐吐出。
“顧總——”劉特助擔心地看著他,劉特助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顧輕延麵無表情地掃了眼他,嘴裡咬著煙“配型的事,彆告訴夫人。”
“顧總,您真打算給夫人捐肝臟?”劉特助大吃一驚。
顧輕延垂著眼皮,抖落煙灰“我自有主張在,這件事你要對夫人保密。”
“可是顧總,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夫人不知道,你不是白做了嗎?”劉特助很不理解,有什麼話,非要保密。
不能攤開說呢。
顧輕延嗤笑,抽著悶煙。
她知道了,也不會看他一眼的。
沈落現在的心,都在言墨塵身上。
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果不能以夫妻的名分相處,陪伴著彼此。
那以這種方式,陪在她身邊,也算白頭偕老了。
當務之急,不是爭辯肝臟捐不捐的事情,而是讓沈落接受治療。
隻要她能治病,能好好活著,他可以嘗試著放手,祝福她和言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