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掛水的原因,或是儀器治療的緣故,她整個臉,整個人都是浮腫的。
遺體剛推到醫院門口。
言墨塵安排的靈車,就開過來了。
殯儀館的人,穿著黑色衣服,帶著一次性手套,神情肅穆地把沈落的遺體,抬上了靈車。
顧輕延跟著靈車走的,他坐在後排的位置,劉特助擔心他,坐在了副駕駛。
而言墨塵是自己開車前往的。
“顧總,您怎麼這麼聽言總的話了?”劉特助挺吃驚的。
顧輕延抬了眼皮,雙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
他突然想到了他剛到嶺山市,主持跟他說的那番話。
——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或許施主和您喜歡的那位女施主,本生就夫妻緣薄。緣分儘了,強求不得。當初女施主來,老衲也勸過她,即便是她求得施主您醒過來,可能你們的結局,也不是她想的那樣。隻是她執念太深,聽不進去。
原來主持早就看透了,她們的結局,怎麼折騰都是改變不了的。
隻是他看不透,沈落也看不透。
他和沈落的緣分,已經儘了。
儘了,就必須得散了,哪怕他很用力地想要握住最後一絲希望。
曾經的顧輕延,根本做不出如今瘋癲的事情來。
下跪,祈福,割肝救妻,放血抄經,念經,掛平安福。
這些都是他視為最腦殘,最不屑的。
他為了沈落,已經瘋癲成這樣子了。
是啊,祈福有用,要醫院乾什麼呢。
他真是病得不輕。
“顧總,您沒事吧?”劉特助透過後視鏡,不安地看著他,幾天不見,顧總又消瘦了很多,黑眼圈也更重了。
顧輕延回過神,抬了眼皮,和劉特助關心的視線相撞,他反問“你信命麼?”
“?”
他信了。
曾經的他,會認為人定勝天。
可在沈落這個事情上,他信命了。
有情人,總是有無窮無儘的災難,總是陰差陽錯,走不到一塊兒去。
這不是命運使然,又是什麼呢。
佛說,相逢是緣,有孽緣,也有善緣。
而他處心積慮地接近沈落,就是孽緣的開始。
種下了惡的種子,他竟然期待,強求她們之間能開出善終的果實來?
多麼滑稽,可笑。
顧輕延眼神疲倦,又透著空洞,少了平日裡的銳利和肅殺。
“不是聽言墨塵的話。是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總是那麼自大,強製性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夫人的身上去。換肝手術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夫人醒過來了又如何呢,她還是會一心求死。”
“我從未真真正正地尊重過她,這一次,我想尊重她的意願。如果能活得下去,誰會走那一步?她的心,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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