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很沉,很重,她把他扶到床上,花了很大的力氣。
他身上的外套,濕漉漉的。
閉著眼,眉頭緊皺,時不時地咳嗽幾聲,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黑色西裝,濕漉漉的,又冷又潮,她第一反應就是幫他把濕掉的衣服脫下來。
可他那樣氣她——
思來想去,她還是沒好氣地幫他脫掉了外套,黑色襯衫,黑色西褲,還有鞋子。
她這裡又沒有男士睡衣,前幾天買睡衣,買一送一,還有個寬大的女士睡袍贈品。
沈落就找了出來,幫他穿在身上。
突然他的手臂猛地搭在她肩膀,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把她擁入了懷裡。
“你有病是不是?”沈落還生著氣的,沒好氣地把他推開。
他的身子就躺在了床上。
手指觸碰到他的手掌,燙得格外厲害。
她發現出問題了,又用手去摸他的額頭,好家夥,發燒了。以前他是窮小子的時候,也淋過雨,可沒這麼嬌氣。
打了一盆冷水來,用毛巾幫他擦乾淨身子,又把毛巾覆在他的額頭,拿起他的手掌,放進被子裡。
她正要把手拿出來,手腕就被他發燙的大手捉住,他閉著眼,像是在囈語。
耳朵湊近,才聽清他語氣急急的:“落落,我錯了。彆走,求你。”
沈落睫毛顫了顫,現在知道錯,晚了,她可沒那麼容易消氣。
拿開他的手,幫他蓋好被子,而後拿起他換下來的衣物,快步來到了洗衣機旁。
掀開洗衣機的蓋子,正要丟進去,可她猶豫了一下,他的外套都不便宜,萬一洗壞了怎麼辦。
她現在這麼窮,萬一被他索賠——
沈落挽起袖子,把衣服又放在了洗手池。
擰開水龍頭,把衣服泡在裡麵,她是嬌小姐,壓根不會洗衣服,按照洗衣液上麵的說明書,倒點洗衣液進去,意思意思洗兩下,就衝水,晾在了陽台。
她打開陽台的窗戶。
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迎麵撲鼻而來。
略帶涼意的風,吹亂了她烏黑的長發。
雨停了,雷也停了。她住的地方是郊區,本來就沒什麼人煙氣,因為淩晨三四點的緣故,更是萬籟俱儘。
偶爾有幾幢高樓,也沒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沈落關上窗戶,洗了把冷水臉,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心軟,劉特助是他的人,當然會幫他說話。
她要有自己的判斷。
重新來到床邊,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怕他高燒把他燒死,一整夜,她都在幫他換毛衣冷敷,他的燒退了,天也麻麻亮了。
沈落實在是撐不住了,家裡就隻有一張床,她就去沙發睡著了。
翌日,顧輕延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沈落的一居室的床上,她睡在沙發上,他的唇角就忍不住勾了勾。
看來她也沒表現得那麼心狠,到底是關心他的。
顧輕延從床上坐起,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很沒型的女士睡衣,純棉的,掃一眼,他就能判斷出,這玩意兒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