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繼續走著,走到一處複古的亭子旁。
亭子附近,是一樹,一樹的櫻花。
花瓣白中透著點點粉嫩,微風襲來,如一場花瓣雨,洋洋灑灑的在空中飄飛。
顧輕延伸出慘白而寬厚的掌心,花瓣落了下來。
他忽地想起,在大學校園時了,櫻花是學校校園的行道樹。
他騎著單車,在櫻花雨裡穿過。
沈落坐在後排,她幸福地大喊:“顧輕延和沈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是校園,你低調些。”他當時有點尷尬。
可她卻幸福地挽起唇角:“為什麼要低調?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啊。顧輕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沈落的人了,剛剛我那是宣示主權。”
想到往事,顧輕延竟生出一絲甜蜜。
他本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的,可現在想來,他擁有再多的權勢,財富又能如何。
隻是命運的螻蟻。
再多的財富,一天也隻能有二十四小時。
潑天的富貴,他都買不來他和落落重新再來的機會。
滾燙的熱淚,從眼眶洶現,滑過臉頰。
悲拗再上心頭,終是忍不住,這裡沒有人,他沒那麼多的顧及。
崩潰大哭。
酸澀再喉嚨暗潮洶湧。
他該死,他是真的該死。
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贖清他身上的罪孽。
嶽父嶽母,落落,沈家,何其無辜。
他因為仇恨蒙蔽了雙眼,沈家對他有提攜之恩,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而真正的凶手,被他包庇了這麼久,這麼久。
顧輕延坐在涼亭裡,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爸,媽,我們恨錯人了。我們報錯仇了。”
他該怎麼辦。
已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人了,他不怕死,他也該死。
可他要怎麼贖罪,他要怎麼護著落落。
半個小時後。
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聲音很像落落。
他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又是心酸。
怕落落看到他現在這樣,他忙抬起手,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痕。不能哭了,不能再傷心了。
顧輕延,你不能讓落落擔心,你知道嗎。
強行咽下心裡的酸楚。
“顧輕延——”
他聞聲,抬了頭。
一身紅裙子的沈落,急急地向他奔跑了過來。
她身後的殘陽,映襯在天際,如一副唯美的油畫。
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夕陽要落下了,他又何嘗不是呢。
沈落的臉頰上,是明媚的微笑。笑容透著藏不住的幸福。
她看到他,再大的氣,都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