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剛辦過喜事的前院,如今又迎來幾位貴極之客,自然重新拾掇了一番。大紅綢罩了整個前院,連左右耳房都遮得嚴嚴實實,唯恐曬著貴客那身細皮嫩肉;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毯子,恨不得讓貴客行在雲端。
蘭陵郡守和嶧城縣令陪著笑,紀老爺更是點頭哈腰,三人姿態恨不得低進腳底下鋪的毯子裡,隻為博貴人們一笑。
隻是貴人們都比較高冷,不怎麼愛說話就是了。
郡守托起酒杯硬著頭皮道:“早便聽說驃騎將軍乃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有乃父之風。”
主座空著,景王壓根就沒出現。旁邊座位上的年輕男子勾唇笑了笑,反問:“哦?你還認識我父親?”
驃騎將軍宇文渡的父親便是當朝鎮國大將軍宇文稚。宇文稚跟隨先帝多年,先帝文弱,他便助其打下半壁江山,戰功數不儘數,實乃當朝第一將。
郡守一輩子都沒出過蘭陵郡,哪裡認得鎮國大將軍?當下冷汗涔涔,邊賠罪邊飲儘杯中酒。
紀老爺看在眼裡,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借著出恭的名義賠著笑退了下去,走到角落裡揪著管事的耳朵問:“人呢?七夫人人呢?怎麼還沒來?”
宴客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家中有婢女妾侍的,客人如果有雅興,主人便會讓她們陪客。
新納的九夫人不舍得,八夫人的新鮮勁兒又還沒過,隻七夫人長得不錯又是
花樓出身,有著一身伺候人的本事。紀老爺想來想去,還是她最合適。
管事捂著耳朵說:“我這就去催。”
解放了耳朵後,管事又來到七夫人的庭院。見她已經梳洗打扮好,隻是沒有要動身的意思,便求爺爺告奶奶地道:“七夫人,姑奶奶,您發發慈悲,好歹彆讓人等著…前院的人尊貴,就算有一百條命咱們也得罪不起!”
“先前納八夫人的時候老爺罵我什麼來著?‘萬人騎的娼女’!”七夫人斜眼睨著他冷笑,“怎麼,這會兒知道求我這娼女來了?”
管事臉上直冒汗——她若不是娼女,老爺也不舍得叫她去陪客人呀。
想是一回事兒,到嘴邊卻是另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