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定定地看著小芙,說:“你就當我想巴結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小芙義正言辭地說,“先前我巴結你的時候你那樣嫌棄,這會兒突然調換了個個兒?我覺得你問題很大,老實說,我不太喜歡你。”
綠珠聽後有些坐立不安,最後她往後退了一步,說:“我來專門就是為你來的,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也有顧慮。你看,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
她正要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卻聽外間小童高聲喊:“小芙姑娘!綠珠姑娘!開飯了!”
小芙聽到開飯倆字,撒丫子便朝外跑。
綠珠歎了口氣,手裡還捏著小芙的那張賣身契。
她想了想,東西還是應該物歸原主,索性將賣身契掖進了小芙的枕頭底下。
紀伯陽是個不用小芙伺候的人,不過從前小芙來時算是客,能上桌,這會兒她是婢,按規矩卻是上不得桌了。
不過小芙自然也不在乎這些。
餐點被放在一個精致的食盒中,小芙見了更開心了,提著食盒往回走。
回房打開一看,裡頭是一盤蒸茄,一盤炒蛋,一碗葵菜羹,主食是蘆菘餡餅,簡直是自己來嶧城之後吃得最好的一頓飯了!
小芙見綠珠還沒來,從腰帶裡摸出銀針,往菜裡劃了幾下。過了一會兒沒見變色,這才拿出自己那雙失而複得的象牙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綠珠回來見她一個人吃得正歡,
正欲提醒她什麼,最後卻欲言又止。
她什麼也沒說,打開自己的那一份也開始用餐。
小芙吃得慢,綠珠都洗完碗了她才吃了半飽,等吃完了,綠珠又上前要替她收拾碗筷。
小芙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她怎麼覺得綠珠竟比紀伯陽還要奇怪?
這回她沒阻攔,她想看看綠珠究竟要做些什麼。
綠珠替她洗完了碗筷,像是十分高興自己能為小芙做點兒什麼似的。
有時綠珠看著她,眼神裡會帶點兒好奇,帶點兒打量,帶點兒豔羨。
小芙隻當她是對自己模樣感興趣,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小芙也沒有老讓她看著,下午的時候自己便去了紀伯陽那兒。
原本紀伯陽住的二樓是不允許任何人來的,可聽小童說來人是小芙,便直接將她放進來了。
小芙進來後,見紀伯陽正在露台上曬太陽,他的膝蓋上還放著一本書。
小芙進來後,兩手不知所措地擰著衣角。
“我來了一天了,什麼活兒都沒乾,還白吃白喝的。”小芙道,“我覺得不好意思,大公子能派給我點兒活嗎?”
她說得真誠,因數月來一直在酒肆給人乾活,每天雷打不動地要搬進搬出那麼些空酒壇,還不算送酒,自然閒不下來。
紀伯陽將她的局促看在眼裡,笑了笑說:“你怎麼總想著替我乾活?”
小芙正氣凜然:“我是大公子的婢女。”
紀伯陽失笑,
幾乎就想用書敲開她的腦袋。
“你忘了你是被七夫人強買進來的了?”他道,“等你的賣身契在官府那邊銷了,你還是同以前一樣,是自由身,沒有人能逼你做誰的婢女。”
小芙就這麼看著他,舌尖抵著上顎打著圈地覺得癢癢。
她心一橫,索性走到紀伯陽跟前蹲了下來。
“我是個誰對我好我就會對誰好的人。”她仰著頭看他,“院子裡沒有姑娘,男子總有粗心大意的地方,我雖然笨手笨腳的,可力氣足夠使,我能照顧你。”
午後的陽光撒在她麵上,光潔臉頰泛著點點紅暈,配上那雙盛滿熱情的雙眼,令紀伯陽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反應過來時,他的心已經在怦怦大跳了。
紀伯陽穩住了心神,說:“不著急…等恢複了自由身再說罷,你若是不想去彆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庭院,頓了頓後道,“要是不想去彆的地方,先呆在這兒也成。隻是無名無分的,怕是要委屈你。”
這句話說得很含糊,又像是試探。
小芙瞧著通透,可他不確定小芙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身上秘密太多,譬如她的家是怎樣在突然間崩壞的,她爹此刻又在哪裡。她說她爹欠下好多債,債務倒不是問題,紀伯陽有這個自信能填上這個窟窿,可若是她爹本身有很大問題,這就是另一說了。
哪知小芙搖著頭笑嘻嘻道:“我在郝讚跟前說的
是真話,呆在大公子這兒有吃有喝。大公子也對我不錯,我願意留下…至於那些閒言碎語,我在東街老老實實地乾活,也沒見哪裡就少了我的閒言碎語。嘴巴長在彆人身上,我又管不住彆人。相較之下在大公子這兒倒過得舒坦…隻要你派給我些活做,洗衣服挑水我都行的,我有的是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