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早,雲晦珠來尋蕭扶光,想讓她陪同自己一道進宮麵聖。
蕭扶光正在用早膳,見她來便客氣問:“吃了沒?”
“沒。”雲晦珠白著臉說,“我有點兒緊張,怕胃裡裝了東西,到時候跪地磕頭再給吐出來…”
蕭扶光道:“你不吃不喝的,到時候萬一餓了,肚子咕咕叫也就罷,萬一餓暈了一樣是衝撞陛下。”
雲晦珠一聽,趕緊就著她的好意坐了下來。
夏季一熱,人大多沒有胃口,蕭扶光又不食葷,早膳不過一碗百味羹,一碟豆豉芋頭,倆夾餡兒饅頭。
雲晦珠覺得稀罕,淨了手說:“我從前看戲,戲裡頭那些公主郡主一餐要吃一百樣菜,每一道不重樣呢。昨兒咱們一桌時就覺得奇,現在再次開眼了,原來你們都吃得這樣簡單?”
蕭扶光咽了口饅頭,道:“照那個吃法怎麼行?每一餐吃的都是黎民百姓的血汗,吃多浪費要亡國。再說,我早先同我娘住在一起,若我浪費,她頭一個不願意。”
雲晦珠聽說過景王妃,三年前病死,據說死得蹊蹺。
這是彆人家家事,她也不好再問,應了兩聲便繼續吃。
倆人用完早膳便一道進宮。
行車時蕭扶光還問:“你醒酒沒有?昨胡話,倒是把我嚇一跳。”
雲晦珠赧然道:“真不好意思,我酒品不行,喝了酒就容易說胡話,你們彆往心裡頭去…後來我是怎麼到家的?”
“我讓藏鋒送
你回去的。”蕭扶光答。
“藏鋒?”雲晦珠好奇道,“他是誰?我怎未見過?”
眼下雲晦珠是清醒著的,蕭扶光擔心她見著藏鋒的臉會害怕,含糊說:“從前是父王身邊的死士,如今跟了我,是我侍衛。”
雲晦珠噢了一聲:“昨天迷迷糊糊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同我說話,應是我醉得太厲害。從前賣酒時我也極少飲酒,就是擔心會亂說話惹人笑話。”
蕭扶光心道你可沒惹什麼笑話,就是將自己還有一個兄長的事兒供了出來。
於是她頷首:“喝酒誤事,日後還是少喝。”
說話間到了雲龍門,禁衛見是光獻郡主車駕,哪裡敢攔,直接放行。
快到萬清福地時倆人一起下了車,薑崇道早早得了信兒,已經在候著了。
“陛下在裡頭,不過昨兒上香時險些燒了簾子,陛下不大痛快。”薑崇道提醒她們,“雲小姐進去隻管磕頭,陛下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有郡主在,天大地大壽星最大,出不了什麼岔子。”
雲晦珠漸漸放下心,手裡攥的一把汗悄悄在裙擺上擦乾了。
到了萬清福地外,雲晦珠仰起頭,說:“這道觀比外頭的還真,可見陛下是誠心的。”
蕭扶光動了動眼皮,麵有譏諷,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呂大宏匆匆忙忙趕來,擎著笑對蕭扶光揖道:“陛下在裡頭呢,聽說郡主也到了,心裡高興,說另有賞賜來著。”
蕭扶光得的賞賜太多,早已
是見怪不怪。
薑崇道麵色卻不大好,趁著呂大宏獻媚的空兒悄悄退了下去。
蕭扶光與雲晦珠一道進了神殿,見皇帝換了身黑色道袍正閉著眼睛坐在太極陰陽魚上。
蕭扶光磕頭跪拜,雲晦珠也緊隨其後。
皇帝睜開了眼,抬手道:“起來罷。”
蕭扶光站起身看他。
算來這是她入京以來第三次見皇帝,且上一次還不算很光彩。
蕭扶光有些心虛,目光下落到他身下的太極陣上,停了一瞬。
“這姑娘就是高陽王的外孫女?”皇帝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