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出來後,走到院中棚子下避暑。
棚子下有兩張交椅,她吹了一下,上麵的灰塵便不甘心地自四麵八方地朝她湧來。
蕭扶光嗆了兩口,狠狠踹了一腳,踹得椅子吱呀亂響。
“你同一把破椅子生什麼氣。”雲晦珠抱臂看著她。
“生氣?”蕭扶光回頭,笑得咬牙切齒,“哦,是了。這把椅子於我有用,卻沾了灰,我坐不得,自然生氣。”
雲晦珠的眼睛骨碌碌轉,道:“你覺得它臟,才坐不得?那拆了便是。這裡裡外外多少把椅子,隻要你出聲,躺十把椅子上也沒人敢說你不是。”
蕭扶光斟酌一下,又說:“多少人指著這椅子歇上一歇呢,有大用,留著吧。”
恰好林嘉木與陳九和從後院而來,見她們在棚子地下說話。
“郡主和雲小姐剛剛在聊什麼呢?”陳九和好奇問。
雲晦珠又笑:“在說這椅子臟了。”
林嘉木進了棚子,用袖子將上頭灰塵擦得乾乾淨淨,對蕭扶光說:“這下郡主可以坐了。”
“多謝你。”蕭扶光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直接坐下,還多看他兩眼。
陳九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嘉木,我也想坐。”
林嘉木從袖中抽出一張帕遞給他:“你自己擦。”
陳九和頓覺一敗塗地。
外間幾人有說有笑,司馬廷玉收回了眼神。
他見閣部內的熟麵孔拿著一張單子在看,眼神瞥見上頭人的名字,眉心擰在一起。
“閣部怎麼會有檀沐
庭的單子?”
那人忙道:“檀侍郎說有些年頭未回濟南府,想念老家口味,特讓我們在附近替他采買些高唐驢肉、東阿阿膠回京。”
司馬廷玉又問:“他戶部無人了,將手伸到內閣來招搖?”
“戶部的幾位已經與工部先行,檀侍郎未來得及安排。”
司馬廷玉火氣盛,不依不饒逼道:“高唐與東阿在濟南與東昌二府交界處。”
“我們本也不打算答應。”那人苦笑,“可檀侍郎給得太多了。”
檀沐庭資質平庸,平步青雲全賴豪富身家,上媚皇帝下犒屬臣已經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他花錢托人辦事,你不答應,自有人答應。檀沐庭豪爽,是個一擲千金的人物,是以多的是人想要巴結他。
司馬廷玉也無法,隻能道:“你身兼公務,不要誤了事。”
那人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兩刻後,香姐兒再不情願,眾人依然按時出發。
蕭扶光熱得難受,擠進了雲晦珠的馬車。
司馬廷玉的出行卻是意外,他除了一身衣裳同一匹馬,什麼都未帶。
因先前被香姐兒耽擱了兩刻,他們在路上行得稍稍快些。
頭上頂著烈陽,胯下騎著馬,至午正時人人已是大汗淋漓。
他們停靠在一處不知名的鎮子上,打算先修正一番,等沒那樣曬的時候再出發。
小鎮上飯館客舍多了幾家,他一行人分散去三家。
因俱是女子,蕭扶光與雲晦珠不可避免地同香姐兒入了一家邸
店。
香姐兒帶的人多,派頭足,在人群中實在顯眼。店家老眼昏花,將她當做主人,上前點頭哈腰地問詢:“貴人行路不易,先進來喝杯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