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在三日後又進了宮,這次則是打算最後來看蕭寰一眼。
白綢覆金棺,左右有天祿鎮角辟邪。因景王攝政後嫦行喪葬從儉,金玉等尋常陪葬物替換為琥珀陶器。皇帝自然對此有所不滿,畢竟太子起了頭,自己百年之後必然不能大辦。但光祿少卿白隱秀卻帶了五車寶卷跪在萬清福地階下,聲稱先帝在時常督促還是郡王的閔孝太子蕭寰勤儉勤學,特賜百家經史子集千卷,如今太子薨駕,理應隨葬。這原本倒也沒什麼,可如今天下誰人不知青龍信道逆了先帝的意?當下便將皇帝堵在萬清福地,半天一句口諭也未能宣出。
他還有什麼可說?
失去了太子的皇帝被卸去半臂,餘下半臂之力隻能仰仗平昌公主——退一萬步來說,倘若大魏國祚如此,景王要立新皇儲,也該是平昌。人要臉樹要皮,景王大權在握,而在皇帝尚存的情形之下,沒有先帝遺詔,皇儲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光獻來做,這是他身為攝政王所要維持的最後的顏麵。
原本想要呂大宏帶人闖一闖景王府,若成事便能尋到太子妃,不成事也有呂大宏頂包。誰料這頂包的竟是個草包,皇帝近臣竟被一壺開水拿捏,燙的哪裡是小閣老的手?分明是皇帝的臉皮!
京尹張兆酉等人搜王府毫無所獲後麵呈出一份謝罪書,條條指認是呂大宏奉皇命而來,脅迫他們數人共同擔下擅闖王府
罪名。
呂大宏又使人去求戶部侍郎檀沐庭,想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
然而檀沐庭卻隻讓人帶來四個字——“加官進爵”。
呂大宏聽後麵如死灰。
加官進爵,無功如何加官進爵?這是擺明了都要他死。
一日之後,皇帝旨意下達,呂大宏被擢為太子太保,進封敬義伯。東宮常置三保,往往是個虛銜,這是為了讓呂大宏好上路,到地下去護佑閔孝太子。
蕭扶光是三日後進的宮,因聽聞呂大宏想要同光獻郡主當麵陳罪。
她仍是一身素服,景王並不放心,使了賓輔與長史、親衛等護送進宮。
司馬廷玉聽說後也堅持要與她一道去萬清福地,蕭扶光想了想,這次他算是同皇帝撕破臉皮,便要他在雲龍門外候著。
“你在這兒等我,用不了半個時辰我就來。”她對他道,“回來正好用午膳,小冬瓜聽司馬承說你常去長安街,待會兒也帶我去長長見識。”
蒼蠅館子,有什麼可長見識的?饒是如此,司馬廷玉依舊點頭說了聲好。
蕭扶光在左右簇擁下進了雲龍門,不幾時來到萬清福地。
薑崇道遠遠朝她一拱手,隨即上前低聲說:“陛下深哀閔孝太子,這會兒不見人。郡主是來瞧呂大宏的?他三天沒吃飯,再這麼下去倒也不用下頭人使綾子,自己就能躺進棺材裡了。”
蕭扶光道:“我以為對付他還要花些功夫,沒想到這麼快就落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