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腳踝,輕柔地替她按摩。
蕭冠姿舒服地閉上了眼。
“和尚,你是頭回出大悲寺吧?”
“托公主的福。”
“和尚,你這才出大悲寺多久。你見過多少人,知道多少事?譬如說我,在你這見識少得可憐的二十年中,平昌公主是你所見過最尊貴之人,你自然將我放在第一位,我要你向東你不敢向西。可早晚有一日你會明白,當你有更多選擇之時,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棄我而去,而這個道理,我從六歲起便明白。不論是你,還是宇文渡,又或許是其他什麼人,你們都是一類,與其看你們主動背棄我,不如做我身邊一個仆侍,好能叫我多快活幾分。”
她說這番話時,神色比崇殷更為平靜甚至冷漠。
善男信女,誰不曾麵對佛祖發願此生順遂?可惜佛祖閉目塞聽,從未眷顧過她。
“我走到如今,十有九分是拜她所賜。”蕭冠姿又道,“既然無人救我,我便拉他們一起下地獄。”
崇殷聽了,將頭靠在她背後,慢慢說:“不管公主在哪裡,崇殷都會陪著公主。”
蕭
冠姿伸手摸了摸他頭頂,這和尚最近不曾剃發,頭頂長出來一截短短的發,摸上去倒有些紮手。
“你這淫僧。”她罵道,“口口聲聲說要跟著我,卻連口肉都不肯吃,你充什麼得道高僧?”說著便撕下油紙包內燒鵝一條腿遞到他嘴邊,“吃給我看。”
崇殷緊緊抿著唇,硬是不肯張開嘴。
他越是這樣,蕭冠姿便越起捉弄他的心思。
“你若不吃,等天一亮就回你的大悲寺。”她聲線驟然變冷,“我當你與彆人有何不同,原也是個過嘴癮的貨色。”
崇殷表情微有鬆動。
“雞鴨鵝說來與五穀也並無不同。”蕭冠姿繼續誘惑道,“同樣是喂養長大,不過穀子又不會言語,你吃它們的時候焉知它們不會痛?人自穢道而生,又食五穀雜糧,咱們都一樣,誰都不乾淨。”
好話歹話說儘,和尚依然不動如山。
蕭冠姿用牙撕下一口腿肉含在口中,摟著他的脖子貼了上去。
近水禽類天生帶有腥氣,哪怕醬燒,放涼過後口感大打折扣。
而崇殷卻睜大了眼睛,近乎震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麵龐。
他曾聽民間浪蕩男子說“女人如衣”,倘若平昌公主是件華麗衣裳,他穿戴五寸,身子卻不曾被她暖和過。公主檀口貴重,崇殷這輩子都沒有想到,他竟還有能近此芳澤的一日。
枝頭烏鶇閉巢,內湖秋水逐舟。公主自逆改人性中得了趣,肆意捉弄起她的新玩意
兒,誓要將大悲寺金檀羅漢拉下等活地獄。
佛家講因果,若為發願而拜,願則成果。可不種善因,又如何能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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