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軟滑的烏發,如瀑布般流淌過美人的香肩,散發著隱隱幽香。
曹若宓拿著象牙梳輕輕梳著,比她動作更溫柔的,是她的聲音。
“弘德生得這樣美,當真是世間少有,瞧在眼裡賞心悅目的。”
趙如心木著一張臉,正正對著銅鏡,裡麵的人已重新梳洗,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又恢複往日明豔照人的模樣。
可再美又如何,他還是不要她了……
想到這兒,她鼻子一酸,眼眶又紅了。
趙如心低下頭,死死閉起眼,才不至於讓眼淚再次失控。
曹若宓將梳子遞給旁邊的宮人,隻睨了一眼,宮人內侍皆自覺垂首退下。
待內殿隻剩她二人,曹若宓才蹲下身,拉過趙如心的手,輕輕拍了拍,溫言軟語。
“昭儀剛入宮,主上是貪圖新鮮,要不了幾日又會記得你的好。”
趙如心沒抬頭,嘴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
曹若宓歎道“本宮看得出來,這宮裡也隻有你最得主上心。”
這話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口紮,趙如心疼得倒吸一口氣,拂開曹若宓的手,抬起眉眼,很冷“皇後還真是大度。”
曹若宓忍下刺痛,笑了笑“是啊,這不就是做皇後的難處嗎?哪個女子真的喜歡與旁人共——”
她話沒說完,隻是歎氣。
趙如心冷冷瞧她“皇後娘娘已經夠令一眾妃嬪豔羨的。”
她重新望進銅鏡,嘴裡發苦。
“彆看主上妃嬪眾多,可也隻有皇後育有兩子,其他人在他眼裡,不過是件玩物兒,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了、砸了。”
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順著臉頰往下落。
從前她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即使不讓她有孕,她也是不同的……
可到底沒什麼不同!
曹若宓站起身,眉間溫柔不變“弘德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留在主上身邊的時間也夠久了。”
趙如心側過臉,視線投向一邊的檀木雕花架,上麵擺放著一對玲瓏白玉瓶。
她笑著拭乾眼淚“皇後更喜歡哪一隻?”
曹若宓蹙起眉。
趙如心道“一模一樣的兩隻,自然難以抉擇,可若其中有一隻是假的呢?”
“誰又會舍真品,取贗品呢?”
曹若宓微微一愣,有些詫異地瞧她“弘德是如何知曉它是贗品的?”
趙如心麵色慘白,咬了咬唇,難以啟齒。
她們從來不是跪在他的麵前,就是匍匐在他的腳下,何時可以與他比肩,又何時敢居高臨下俯視他?將他壓在身下?
曾以為獨屬於她的親吻,也不過是落在發間的錯認。
她永遠也忘不掉含光殿裡的那一幕,他閉著眼、手足無措地承受著,卻又那麼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再想想平日,即便做到酣處,他也冷眼瞧著,是輕蔑,還是什麼……
趙如心的一顆心,支離破碎地疼。
曹若宓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人,也不再勉強,徑自走到架子前,拿起其中一隻,垂眸細細瞧著,不無可惜。
一鬆手,玉瓶墜地,頃刻碎在她的腳邊。
趙如心驚醒,怔怔看著眼前這個溫柔賢淑的人,她或許並不像她所表現出的那麼……
門外的宮人內侍聽到響動,慌慌張張跑進來。
曹若宓淡淡一笑“是本宮不小心。”
說完讓開到一邊,靜靜瞧著宮人收拾,前一刻還價值連城的寶貝,此時卻像垃圾一樣,就這麼被清掃出去。
曹若宓望過來“弘德還有疑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