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無算處,國手有輸時。
宇文玦落下最後一子,拈起茶杯冷眼旁觀,隻做執棋者,不做局中人。
尉遲淵走近案幾,低頭呈上剛收到的密函。
“殿下,晉鄴密報。”
宇文玦抬眸瞧一眼密函封口處,木棉花的印記,並不起眼,輕抬下頜,淡淡的:“擱著吧。”
尉遲淵剛將密函放在棋盤邊,有宮人進來通報。
“殿下,公孫大人與靖寧侯世子及女郎拜見。”
聽到有人到訪,尉遲淵似往常一般,自覺讓開,站到宇文玦身後。
未央宮裡人儘皆知,齊王殿下有一名護衛,不論白晝黑夜,始終如影隨形。即便拜見上皇、皇帝,也不回避。
這名護衛,不僅其出身成謎,整日還不苟言笑的,隻效忠齊王一人。
有好事者多方打聽才知曉,是孝仁皇帝在世時,親自為齊王擇選的近衛。
上皇與皇帝對其亦是十分親善。
同行的路上,公孫敘講了不少關於齊王的情況,不至於讓靖寧侯世子及女郎太過陌生。
蕭倩儀瞥一眼蕭景南,神情專注且認真,若非她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命人搜集關於齊王宇文玦的消息,當真以為他對這個南齊叛徒一無所知。
比起洛安城裡的裝模作樣,她還是更喜歡那個戰場上雄姿颯爽的少將。
若說天下的兒郎,隻怕再沒有比她阿兄更優秀的。
蕭倩儀聽公孫敘講了一路,也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閒事,還不如他們自己查的更全。
是以,所說所談基本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公孫敘走在最前頭,蕭景南落半步,蕭倩儀則心不在焉跟在最後。
外頭天氣炎熱,甫一進入大殿,登時全身似沒進涼水,舒爽得很。
他們進去的時候,宇文玦正獨自下著棋,比起造訪者,似乎棋盤上的棋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蕭倩儀朝那薄藍的影子瞧一眼,白淨的麵容凜如霜雪。若說阿兄是幽穀清泓,那麼這個便宜表兄則是雪峰寒冰。
宇文玦讓人看座上茶,公孫敘與蕭景南一左一右,蕭倩儀挨著蕭景南落座。
隻在他們見禮的時候,宇文玦才抬了抬眼皮,冷漠得很。
蕭倩儀用餘光掃了眼蕭景南,宇文玦態度會如此傲慢無禮,隻怕就連阿兄都不曾料到。
要知道在大周遇見銀嶽府的人,誰不得恭維幾句。
他們這般被人冷遇,還當真是頭一回兒。
待上了茶,宇文玦才放下手中的棋子,朝他們看過來,聲音很淡。
“靖寧侯世子蕭景南,我早有耳聞,藺玢之戰,贏得很漂亮。”
蕭倩儀有些意外,未曾想到他竟這般直言談論昔日戰事。
蕭景南一抬手:“殿下過譽,藺玢一戰之所以能勝,不過是早有部署,吾也隻是撿個現成的功勞,實在是勝之不武。”
公孫敘看著宇文玦平靜的麵孔,心忽的一提,麵上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