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大人,還有何事?”
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
公孫敘愣了愣,回過神,正色道:“不知太醫令可有告知殿下,上皇所剩時日已是不多?”
“嗯。”宇文玦眉眼未抬。
公孫敘道:“殿下應知,當日上皇為早日攻下南齊,不得已才授予宇文珂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統領府兵二十四軍,而今,一旦上皇——”
他頓了下:“宇文珂將再無顧忌,這般急詔殿下回周,便是想扶植您與之抗衡。可宇文珂多年來培植的勢力不小,朝中不少黨羽,現又手握重兵,隻缺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
宇文玦默不作聲,他如何不知?
周皇室宗族裡不是沒有其他人選,隻是在洛安已久,關係錯綜複雜,難保不會變成第二個宇文珂,到頭來宇文珵的皇位仍是不保。
可選擇他不一樣,初來乍到,沒有根基,行事完全掌控在他們手裡,即便有銀嶽府做支持,日後真的勢力強盛,可身世一事,總是拿捏他的一根軟肋。
他們今日可以說他是宇文玦,他日也可以說他是南齊派來的細作。
宇文玦挑眉:“你們所能想到的,就與銀嶽府聯姻嗎?”
他身上固然還流著淡得幾乎微薄的蕭氏血液,可靖寧侯絕不會因為這點,便點頭答應為他所用,蕭氏與他們恩怨由來已久。
有他在,不過是將這恩怨的名頭,坐得更實些罷了。
各有所圖。
宇文玦雲淡風輕笑了下。
這般千裡迢迢將蕭景南兄妹二人詔來,不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提早定下名分……
宇文玦能猜到,公孫敘一點兒也不意外。
公孫敘沉吟一下,道:“上皇也並非全然隻為拉攏銀嶽府,殿下如今獨身一人,沒有後盾力量——”
“公孫大人不必贅述,此事我有決斷。”
宇文玦不再看他,隻專注提著棋盤上的棋子。
公孫敘隻好揖禮告退。
宇文玦稍稍側臉,尉遲淵便退出門外守著。
殿中再無旁人,靜得很。
洛安不像晉鄴,沒有蟬鳴,太過炙熱的空氣裡,隻剩死寂。
宇文玦提完子,餘光瞥見案幾上的密函。
從信封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
正麵是字帖,字跡隨意隨性,似是閒時信手所寫:
‘長相思,毋相忘,常貴福,樂未央。’
背麵的內容也不長,隻簡單幾句話。
落款處依舊是一朵木棉花。
宇文玦靜坐一會兒,拉開小屜,收起密函。
*
出了明光殿,蕭景南沉默走著,蕭倩儀偷瞄幾眼,他並未察覺,沉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倩儀自知今日行事卻是逞一時氣,深吸了口氣,小聲試探問道:“阿兄是在生我的氣?”
蕭景南側過臉,看她這般小心翼翼,無奈笑了笑:“倘若你不是靖寧侯的嫡女,父兄巴不得將你常留在身邊——”
蕭倩儀腳下步子一頓,不由拔高了聲音:“所以這次來洛安,根本是給我與那南齊叛徒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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