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倩儀自知理虧,不吭氣。
蕭景南見她表情,心下了然,隻道:“彆人不說,單說公孫敘,彆看品級不高,但卻是上皇心腹,誰人不說幾句客氣話,即便阿父來洛安,也是以禮相待。可是你看他,與我們同行途中,講了多少殿下的事,可謂是滔滔不絕。”
蕭倩儀撇撇嘴,不敢苟同:“那又能說明什麼?能在上皇、主上跟前伺候的,必定是八麵玲瓏、老於世故之人。他既知曉上皇與主上的心思,定然會多說宇文玦的好話。再說了,他方才也不過隻說了些無關痛癢的閒事吧?”
蕭景南瞧她一眼:“據我所知,公孫敘從不參與植黨營私,一向與皇子王孫保持距離,可你瞧瞧,他對殿下生活上的細枝末節都了解,可見他的態度啊。”
“公孫敘為何特意告訴我們殿下生活上的某些習慣,不是他真的喜歡與人閒話家常,而是在變相告知我們,不要輕視殿下。而你——”
蕭景南微微一歎:“人與人說話交談,有時不能隻聽話的內容,得想想他為何要跟你說這話的原因。”
從前他們總覺得她年紀尚幼,隻想叫她隨性而為,如今看來,倒是害了她。
蕭景南抿唇沉思。
蕭倩儀斂下不耐,認真去看蕭景南,忽然覺得,她認為阿兄那所謂的裝模作樣,實則是另一種較量,並不亞於戰場的真刀實槍。
蕭景南望見不遠處的宣室,轉過臉深深看她一眼。
“你以為殿下看得上銀嶽府的支持?到底是殿下需要銀嶽府,還是銀嶽府需要殿下,咱們得好好思量思量呢。”
他一頓,又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他是連齊君賜婚都敢不遵的人。”
說罷,蕭景南閉口不言,直往宣室門口去。
蕭倩儀怔愣在原地。
且不說宇文玦從頭到尾,沒正眼看過她,就連談話期間,與他們也是不冷不淡的態度。
所以,對於聯姻這件事,他一早就表明了態度?
而那句她以為的明嘲暗諷,終究是狹隘了……
*
日頭漸落,天際處,似被人放了把火,燒得整個天空都紅彤彤的。
有道是,朝霞不出門,暮霞行千裡。
梁婠剛沐浴完,站在窗邊望著半天朱霞,像塗了滿臉的胭脂。
身後有腳步聲漸近,梁婠也沒回頭,隻笑了笑。
“明日定是晴空萬裡。”
來人並不言語,隻恭敬奉上一杯茶。
梁婠接過,看一眼來人。
這幾日的相處,他總是拿側臉對她。
可殊不知,這側臉瞧得多了,倒叫她越看他越像一個人。
梁婠轉過身正對他:“在這裡可住得習慣?”
自那日壽宴後,梁婠便將沐宴留在了含光殿。
沐宴點點頭,兩隻眼睛閃著柔柔的光。
據說透過眼睛可以看到內心。
彆人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梁婠看得出來,沐宴是這樣的。
她偏頭看一眼他臉上的疤,在夕陽的映襯下,疤痕顯得越發怪異。
梁婠猶豫一下,還是道:“如果沒有這道疤,你應該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他叫宋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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